在狼界,每一个死亡的人皆必须魂魄完整才会被冥界接引走,若是不完整的灵魂,就会停伫在原地,月兑不出,即使是死亡,也像沉睡一般。
倒楣的殷佑不仅是个退化过的胎儿(请想像现代人生出北京猿人的模样),后来还因他的金毛有遮蔽作用,再加上他在人界受过伤,方便藏住封印,全族人的小命就放在他身上了。若有个万一,殷佑便是数万生命的刽子手
逆天之举可说是罄竹难书,也难怪冥王坚持要请他到冥界作客。
但对殷祈而言,“规矩”这东西太没道理。所谓的“天规”,是用来挑战以求进步的。如果他能用方法使周遭人过得更好,那他会做;如果有法子可以守护他的族人,逆天又何妨?
没被揭发是好运,就算被揭发了,至少努力过就好。
一如他知道自己的孩子将要受苦,但他会努力让儿子得到生存的机会。而他也争赢了,不是吗?
即使因为身上带有守护族人的封印,让殷佑原本只要睡一百年,却成了睡五百年好命苦的殷佑啊。
莫怪他要哇哇大叫了。
第七章
不知何故,竟然从沉睡中忽地转醒。
她张开渴睡的迷蒙眼眸,眨了眨,确定仍是属於睡眠的夜,阗黑是天地里唯一的色彩。
细细的鼻息在寂静襄特别明显,而那不是她的吐呐声。她微偏了下头,看到床的另一边有著凸起物,大剌刺地分享了她的单人床。要不是她靠著墙内侧睡,怕不早被挤下去了?
“佑佑”不是他,还有谁!以前她与他都睡在一起的,但自从他变身为少年之后,全部的人都反对他们再同居,也就分房睡了。
今夜他这样模上她的床,要是被璿他们知道了,必然会让他“好看”。
“啊你醒了?”他已经极力轻手轻脚,不发出声音了,怎么还扰醒了她呢?因压低音量而显得沙哑的言语,添上几许懊恼。
“怎么还没睡?”她习惯性的偎近他,让他的头颅依靠在她颈窝。当他是小狼与小孩时,他们都是这么亲近的,没有任何的绮思遐想,只是纯粹的依靠著彼此。
“不想睡。”他咕哝著。在她手指无意的抚弄下,通体舒畅,连话也讲不清楚了。
她喜欢抚弄他的金发,有时兴致来时还可以编出上百条的辫子,让他顶著黑人头示众一整天。
“心情不好?”她低笑了声,在他抗议之前亲了他额头一下,消去他满月复的委屈。
“哼”他轻哼了声,表示余怒末消。
“气了一天一夜,也够了吧?”“在我身上做了那么多事,却又不告诉我,真过分!我至少有权利知道。”害他还真信了别人谣传的说他人形狼形皆俱,是天赋异禀、旷古绝今的明君结果,哼!他之所以会两体皆俱,只因他是历尽沧桑一金狼,几乎九死一生才得以存活下来的可怜小孩。
他是不介意自己活得如此坎坷啦(只有一点点哀怨),但至少他有权利知道是吧?
“你现在知道了呀。”
“我希望一开始就知道!至少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不必被耍弄得这么惨。”反正就是很不爽啦。
“你后悔遇见我了吗?”
“不是啦,别扯这个--”
“我好喜欢你是小金狼的模样呢。”
“很可爱对不对?”他点头同意,并且傻笑不对!很快的甩了甩头,觉得话题走偏了。“哎呀,我要抱怨的是父主的坏心啦!”
“不管如何,事情总是走到这里了。何况若不是睡了五百年,想必你遇见的就是别个管家少女了。你是在抱怨这个吗?你想遇见很美、很古典、很优雅的古代少女,而不是我--”
“悠悠--”他差点跪地求饶。“我没有那样想!我高兴死了遇到你,但原本只睡一百年就好,却睡了五百年,只因为身上有三万多个寄生虫--”
“是寄生的魂魄。”她轻拍了他一下纠正道。
“是的。他们分享了我的灵力--”
“所以他们才能以睡眠的状态存活下来。”小器鬼!她的语气很明显的对他人格产生质疑。
“我才不是小器鬼!毕竟我生为王子,承受族人的苦难理所当然,但不该是一无所知的。悠悠,你了不了解我到底在生气什么啊?!”
於悠的双眼已适应了黑暗,当然也看到了殷佑的脸孔正抬在她脸蛋上方几公分处,大小眼的瞪她。
她忍不住失笑,还伸手扯著他脸颊,作出各种怪表情来娱乐自己。
“你们狼族都是经由修练来提升法衡层级,很多事不必别人来说,你自己就会知道了,只要功力够,这十年来你不就是一一推算出这几百年来的事了吗?昨夜你蜕身完,便由高深的法力算出了这件事的始末,可见不必别人说的嘛。而当年,你那么小,即使你父母告诉了你,你页能记住吗?就算记住了,又如何?只不过让你从此成了一个忧国忧民的苦瓜脸王子罢了。我可不爱我的佑佑长著一副阴沉、冷漠、仇恨的性情。你现在这样多好哇!顽皮、乐观、爱玩,就算生气,也鬼吼鬼叫完就没事了。”
殷佑差点又忘了自己正在哀怨中而晕陶陶起来了。
“嘿不对!什么没事,我还在生气。”
“别气了嘛。”她拍拍他的头。“我总认为一件终必须解决的任务,你可以选择以各种心态去面对它。好啦!你并不是抱怨这些责任,而是生气不被告知,有点被耍弄的感觉。你看,我们快快乐乐的生活了十年,又幸运的得到狼王令,一路走来,危险又刺激,你还受伤了呢。可是我们大夥都相处得很愉快不是吗?如果打一开始你就知道你身上的担子那么沉重,你还玩闹得起来吗?来,想像一下你脸上长出一枚苦瓜的模样。”她建议道。
“不要,我又不喜欢吃。”
“对啊,我们都不喜欢,所以,幸好你父王没一开始就告诉你,让我幸运的遇到我可爱的佑佑。”她搂住他肩头,柔女敕的脸蛋磨著他的“咦?”她猛然叫了声。
“什么?”正被揉得舒服欲困的殷佑当下被拖回迈向周公的脚步。
“刺刺的。”怎么会这样?有暗器!她坐起身,拍开床头灯,大眼盯牢他向来白净的脸,用力搜寻。
殷佑躺平在床上,伸手抚了下脸颊,耸耸肩。
“喔,胡渣子。”
“你长胡子了?”怎么会?!他还只是她的小佑佑啊。
“悠悠,我跟著你的成长步调长大,如今你十六岁了,我当然也是呀。”有哪个少年不冒胡渣子的吗?
“可是我以为”她低呼:“我以为胡鬓是老公公才有的,还有,胡渣子是流浪汉本会长的。”她的意思是!她从没意识到他!她的佑佑是个男人。
男人耶!好奇怪喔
於悠一整个上午都心不在焉的上课、考试(竟然还可以考到七十二分)。听到了中午的放学铃声响起,她也跟著其他人机械般的收拾手袋,鱼贯的走出教室。
基於一种不知何时养成的习惯,跟男同学擦身而过时,她会屏住呼吸,因为怕间到可怕的汗臭味。
这样狂猛的大热天,光是来回一趟福利社就足以汗流浃背;而那些汗液湿透了衣服,再由著燠闷阳光蒸发的过程,会发出一种很可怕的味道,所以她一向支持男女分班的校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