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耐冬没被激怒,反倒是她更郁闷了,郁闷自己竟对他有其他的渴望。
抓起一把小番茄,胡乱的往嘴里塞去,藉以掩饰自己的落寞。
杨耐冬眯起眼睛看了她瞬息万变的表情一眼,须臾,他阖上书本,起身往她身边坐近,不忘顺便关上喧哗的电视。
寂静如鬼魅般的包拢他们。
“你、你干么?”错愕的看着他,一颗番茄从她指间滚落。
杨耐冬没有说话,就只是保持静默的望着她。
练姬桩猜不透他此刻的想法,只好紧盯着他的双瞳观察。可还没观察出什么名堂,她就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了一处无底深潭,无法月兑身。
不对,他已经好一阵子没这么仔细的看她了,难不成、难不成他现在想……
当她还在揣想一切可能性时,杨耐冬突然无预警的靠近。
他往前倾斜身子,直直的逼近她,她仰头败退,然而心里却同时怀抱期待与抗拒。
天啊,她要精神错乱了啦!
渴望他的吻,又抗拒他的吻,这是什么样难解的心情,还撕扯着她的。
挣扎半晌。算了,大不了就是来一场毁天灭地的亲吻,又不是没有被他亲过。练姬桩索性闭上眼睛。
……
老半天过去,她完全没有等到她梦想中所期待的碰触,重新睁开眼睛,只见杨耐冬伸出手,不断的从她搁在怀里的篓子里捞出几颗小番茄,放到嘴里吃了起来。
“想睡就回房间去,干么在这里苦撑?”他凉凉的说。
时间足足持续了好几分钟,杨耐冬就只是吃着小番茄,没有其他多余的反应。
他根本没有要吻她……练姬桩好失望,不停的眨动双眼,不知道该怎么说心里的苦涩失望。
下一秒,他整个人站起身,就在她以为他要走人之际,他却冷不防的伸出手,一把扣住她的下颚,接着充满戏剧性的弯子凑近她,吓得她再度屏住呼吸——
啧,她可以再狰狞一点。
杨耐冬忍不住在心里轻笑她那媲美壮士断腕的表情。
“你该不会以为,我要吻你吧?”恶意的问。
青天霹雳!
“我、我哪有!我只是眼睛有点酸,眨眨眼睛罢了,你要是敢随便吻我,当心我劈了你当柴烧。”强悍的守住她仅剩的自信。
闻言,他揶揄的笑了笑,拿走她怀里盛番茄的篓子,“哦,没有就好,我要去睡了,晚安!”
他走了,留下怔愣的练姬桩。
谤本没有,他根本没有要吻她……
怎么突然觉得好苦涩?她失落又烦躁,索性把自己埋进沙发里。
等等,她该不会真的渴望起杨耐冬了吧?
“笨蛋,练姬桩,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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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是心里的某个部分没有被满足,练姬桩整个人都处于濒临爆发的边缘。
她变得暴躁易怒,不是针对别人,而是对自己。
不管做什么,她就是看自己不顺眼,像只躁动的小狈,存心跟自己过不去似的,拚命追逐自己的尾巴。
连裕芬偷看了阴阳怪气的练姬桩几眼,忍不住必切的用手肘碰撞主要关系人——杨耐冬。
“什么事?”他不疑有他的问。
“她怎么了?”压抑的气音。
杨耐冬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个眉头紧锁的练姬桩,不由得让他联想到自然界里总是习惯作茧自缚的蛹。
“没怎样,应该快要变成蝴蝶了吧!”
不是都这样吗?作茧自缚后,总有一段痛苦的沉潜期,熬过那段时间后,破茧而出就会是一只斑斓的彩蝶。
蝴蝶?连裕芬纳闷的用笔端搓搓自己的脑袋瓜,她不禁揣测,是她老了吗?要不,为什么他说的话,她一点都听不懂?
他们明明还是住在同一个地球上的人类,为什么却无法沟通?
“好深奥。”
杨耐冬低笑,“是啊,好深奥,女人真是难懂。”
练姬桩不是没看见他们两个交头接耳的模样,动作那么明显,除非她瞎了。
她痛恨自己,痛恨自己无法不去在意杨耐冬的一举一动。
不行,她得挣月兑这种困境,以前,她不也过得好好的吗?绝对不可以因为一个可恶的杨耐冬,就毁了她一直以来的平静生活。
“裕芬,我们好久没出去聚聚了,今天晚上一起出去玩吧!要不,等你到了英国就很难有机会了。”练姬桩从堆积如山的工作里抬头说。
女性一直是法医工作里的少数族群,再加上那些跳级、人生道路的不同选择,让练姬桩的女性友人数字,一直呈现低于五的个位数状态。
好不容易来到这里,认识了连裕芬,两人脾性又挺合得来的,在繁忙工作后吆喝着一同去逛街、狂欢的情况,就算不是天天,一个月也会有那么几次。
再过一阵子,裕芬就要去英国了,再不好好把握剩下的聚会时间,以后两个人想要这么自在的约出去玩,可没这么容易。
“今天晚上?!当然可以呀,我那天看中了一条裙子,我们一起去买。对了,耐冬也一起来吧!你一定不知道,台湾的夜生活可是非常欢乐的哦!”连裕芬兴致高昂的邀请杨耐冬一块儿加入。
绝对不行!她就是想要摆月兑这个男人,才要出去透气的,万一他跟着来了,那她一整个晚上岂不是又要被闷得窒息死亡?
没等杨耐冬开口,练姬桩抢先阻止——
“不行,这是我们女人的聚会,男生禁止。”说话的同时,她的目光是锁定杨耐冬的。
她以为他多少会抗议一下,毕竟有好玩的东西,年轻的小男生哪会轻易放过。
谁知他根本一点也不以为意。
意兴阑珊的他沉吟须臾,黑框眼镜下的双眉挑了挑,顺便露出可恨的揶揄,“我想早点回去休息,工作一天了,不想再到外面去挥霍力气。”
“耐冬,你真是个老人欸,亏你还这么年轻。”连裕芬调侃。
“我的年轻只是在数字上,至于我的心境,只怕外面的中年男人都比不上我成熟稳重。”杨耐冬话中有话,冷不防的,视线扫了练姬桩一眼。
啧啧,瞧这话里的刀光剑影,这两个人一定有鬼,连裕芬在心里肯定的说。
丙然,练姬桩丽容一恼,噘努着嘴,低头又埋进她的工作里。
直到下班,她那张嘴倔强的没再跟杨耐冬有一句话的交流。
“干么?牛排跟你有仇啊?瞧你杀气腾腾的。”餐厅里,连裕芬望着眼前这演技拙劣的练姬桩,好笑的关切。
“哪有,是太好吃了。”她大声说道。
好吃个鬼,杨耐冬的干煎牛排才是一绝!
想到这个,她又忍不住猜想,那家伙今天晚上不知道给自己煮了什么豪华美食,可惜她吃不到,真是可恨。
发现连裕芬正瞅着自己,练姬桩连忙回过神来,不断的嚷着好吃,强调之余,不忘又戏假情真的卖力割下一块肉,往嘴里送。
“裕芬,吃啊,快吃,味道真的很不赖欸,今天我请客。”
刻意大口咀嚼的模样,看在连裕芬眼里,说有多孩子气就有多孩子气。
唉,明明就很在意,却还要假装不在乎,也就只有练姬桩这种笨蛋,才会老是立下一堆原则来跟自己过不去。
相较于她的狼吞虎咽,连裕芬则是浅尝辄止,“这阵子耐冬住在你家,你们两个处得还好吧?”
“不好——”月兑口而出。
“不好?怎么,你们吵架吗?”
“才没有,谁会跟他吵架,我是那种小鼻子、小眼睛的人吗?一个毛头小孩,我才不会浪费力气跟他吵架呢!我只是讨厌有个家伙在我家晃来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