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姬桩当下第一个反应,是赶紧打开洗衣机的盖子,发现里头空无一物。
迟疑两秒钟,她缓缓的抬起头,往晒衣服的长竿瞥去——
哎唷我的妈呀,她这个礼拜换下的脏衣服,此刻全都在晒衣架上,包括她那极私密的小衣小裤,活像是万国旗似的,高挂在上头迎风飘扬。
一旁,还有某人的衣物,相伴着享受阳光。
傻眼了,下一秒,练姬桩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杨耐冬——”
遭到点名的男人踩着轻松的步伐走来,“什么事?”
“能不能麻烦你告诉我,那些衣服是怎么回事?”她虚弱的问,完全没有再看一眼的勇气。
“哦,都已经洗干净了啊!”
“对,我知道,问题是,谁洗的?”她咬牙切齿的问。
“严格来说,是我丢下洗衣机的,但是,实际上是洗衣机洗的。”
“那、那些Bra……”没勇气问出口。
“当然全部是手洗,这点常识我还有。”他笑了笑。
手洗……竟然是手洗?!
练姬桩感觉自己的血液凝结了,可是脸颊却反常的烧灼发烫,一想到她的私密衣裤是被眼前这个家伙一件一件的亲手搓洗,她就快要昏厥。
“怎么了?你脸很红。”
她能不脸红吗?她脸热得都快爆炸了。
“如果、如果可以的话……下一次,可不可以让我自己洗就好?”
好不容易说出这句话,练姬桩像个无主孤魂似的,轻飘回房。
房门一关,她再也克制不住羞愧的狂潮,整个人埋进被窝里,放声哀鸣。
小男人啊小男人,做人有必要这么体贴入微吗?
第五章
遇上杨耐冬,练姬桩的人生注定要被颠覆。
她真不敢相信,这世界上怎么有如此坚毅不拔的男人,他不是随口说说,而是真的每天卯起来大煮特煮。
罢开始看到餐桌上出现丰盛的料理,她的人格总会出现两秒钟的羞愧,然而次数一多,不值钱的人格自动靠边闪,竟开始习惯了这种尽情大吃的生活。
说真的,有个会下厨的室友挺不错的,只是真要放手来场姊弟恋,横在面前的无形障碍,她还是无法一口气跳过去。
不过,现在那些都不是大问题,叫练姬桩愁肠满月复的是,两人发生亲吻之后,一切好像就宣告静止了。
他们一如往常的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一起在办公室里完成一次又一次的解剖、检验,他们对彼此的生活习性越来越熟悉,但是属于两人之间的私领域进度,完全停摆。
他……似乎是——不再觊觎她了!
可恶,搅乱一池春水后,杨耐冬却像个没事的人,每天在她面前摇摆出现,每每看得她气闷不已。
练姬桩的情绪严重反常,甚至引起其他同事的关切,唯独始作俑者还若无事然的人似的无动于衷。
晚餐后,客厅的长沙发上。
杨耐冬就着一盏阅读灯,一如往常的安静看着手中的精装书。
至于单手抱着一篓圣女小番茄,另一只手因为不断操控遥控器而忙得不可开交的练姬桩,则习惯性的霸占沙发的另一端。
原本这种生活两造相安无事,可是随着她心中的不满足指数高升,隐藏在宁静之下的暗潮汹涌也变得剧烈。
整个晚上,明明大张旗鼓的说要看电视,可是练姬桩的目光却有泰半的时间流连在身旁的男人身上,电视萤幕上的内容她到底看进去了多少,只有天知道。
杨耐冬没吭声,不动声色的看她究竟要这样偷瞄他多久。
他从来没这么对待过心仪的女人。
他总认为,喜欢就要大声说,放胆去追求,但是连裕芬那天的话,诱发了他另一个不同的思考方向。
我们家姬桩脸皮薄又要强……
没错,练姬桩就是这样的女人。
脸皮薄得不像话,脾气却又要强得叫人头疼。
多看她一眼,她就浑身躁动不安,稍微刺激她一下,整个人又像刺猬似的生人勿近,与其密切的刺激让她渐渐产生抗药性,还不如闷她个十天半个月,再下剂狠药,来个一劳永逸。
是有点风险没错,不过杨耐冬相信,高风险的投资相对的就是高报酬。
不赌它一赌,怎么知道成败?
他轻咳几声,顺势翻了面前的书页,目光冷不防的往身边看去,被逮着的练姬桩赶紧别开视线,胡乱塞了一口番茄,佯装镇定。
看穿她伪装的冷静,杨耐冬忍不住露出揶揄的笑容。
她眯起眼睛,气闷的瞪住他嘴边的揶揄,心里忍不住嘀咕——
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这么好看,瞧他每天晚上一坐定,就是老半天不吭声,存心把她当隐形人似的。
他不是老爱用一双热切的目光瞅得她无法呼吸吗?什么时候开始,却变成视若无睹了?
他倒好,想看就看她几眼,不想看,就把她当隐形人,潇洒得不得了。
偏偏,她不行啊!
才稍稍习惯了被他注视的热度,热度就突然骤减,这种反差没让她恢复平静,反倒让她焦躁不安,就连梦里都不得安宁。
练姬桩不甘心被忽视,故意把电视的声音一次又一次的调大,藉以刺探他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懊死,电视环绕音响都要爆裂了,那家伙还是老僧入定、不动如山。
脾气修养是不是真的那么好啊?练姬桩怀疑。
打从他住进这屋子开始,他们之间,生气没耐心的永远是她,抓狂咒骂的也永远是她,不管她怎么发飙、怎么恶整他,甚至黑心的对他颐指气使,他就是不恼也不怒,极有耐心的接手她每一件抱怨的事情。
了不起,就是用那颇具深意的眼神,回送她一抹揶揄的笑容。
敝了,难不成他都不会爆发的吗?就不信天底下真有这么好修养的男人。
心有不甘,隐忍许久的她决定要激怒杨耐冬,野蛮的伸长了脚,毫不迂回的踢上了他——
“今天在解剖台旁站了好久,我脚很酸,你坐在这里,我不能把脚伸直休息。”
杨耐冬把目光从书本上挪开须臾,瞬也不瞬的看看她,又看看那双狂妄的白皙双足,他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是冷眼等着看她要如何出招。
“你聋子啊?听见我说的话没有?”
“很酸?”他淡淡的问。
“对,很酸。要不,你帮我按摩好了。”练姬桩恶意的命令。
命令一个男人来帮她按摩——她沾沾自喜的想,杨耐冬待会一定会露出受辱的表情,然后忿忿不平的起身离开。
孰料,他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
只见他腾出一只手,“好。”就把她的脚整个勾放到他大腿上来。
还来不及消化他话里的意思,那双会下厨料理、收拾洗碗的大手,竟然就这么在她双腿上温柔的按压起来。
指月复慢慢的将力道传送到她的肌肤,渗透到她的筋骨,恰到好处的力道,让紧绷的细胞都为之舒展。
练姬桩想,如果她下一秒舒服的昏睡过去,那真的一点都不需要意外,好几次,她都要发出舒服的申吟了……
思绪一定!等等,这是什么诡异的书面?
他们非亲非故的,也不是男女朋友,为什么她的脚会叠在他腿上呢?
一把诡异的火,毫无预警的朝她烧来,烧得她整个人发烫。
“住手,住手!”她惊叫着正坐起身,赶紧把自己的腿盘了回来。
“怎么,不酸了吗?”
几乎要无地自容的她把自己缩躲在沙发一隅,“不、不用你帮忙,我自己来就可以。”声音微微发抖。
要命,当他的手一碰上了她的腿,她几乎要压制不住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舒服,整个脑袋彻底放空不说,心里竟恨不得想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