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眷一向不列席参与聚会,但单晓晨地位超然,每每聚会总要她坐在一边,不发言亦无妨。
对莫家的景仰,以及对莫若怡的愧疚,再论对莫靖远的期许,在在建构了单晓晨独一无二的崇高地位。她风流的父亲也总是对她小小翼翼,重一点的话一句也说不出。
对长辈们一一打过招呼,单晓晨优雅入坐。
“对不起,我睡晚了。”
“阿菊,快些给小姐送上一杯牛女乃,别让她一起床就凉到了。”单老爷威严的在首座唤着。
“牛女乃来了。”其实不必老太爷吩咐,菊婶早已俐落的送来。
“谢谢。”她对老厨娘一笑。
“晓晨,最近身体好不好呀?有没有过敏?”坐在她身边的单毓琉笑问。
“早晚比较敏感,过了就好了。”
“哼,你要真有心,怎么会抱着你的拉丁美人在巴西狂欢一个冬天!?”单太爷怒火高张。这次的聚会,正是针对吕艳若那女人。绯闻!绯闻!这些中生代只会给他闹这种笑话,搞得公司股价随着绯闻而跌停了好几天,那吕艳若是决心搅得天下大乱不可。全为了这些不成材的东西!
“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一直摆乎不了那个女人!”
“她要名分,不要理她就衍了。”单毓琉如果对摆平女性在行,就不会总有女人找上门闹。通常这种事发生时,他会跑到国外一阵子。只不过这一次没料到会闹那么久。
“什么叫不理她?她把她女儿送到晓晨读的高中,抱着她儿子天天给八卦周刊拍照。地想要什么你会不明白?!”单太爷怒斥,令一票位高权重的男子全低下头,不敢发言。
“晓晨,那女人没有打扰你吧?”老太爷问着。
单晓晨乖巧回应:
“没有,她们以为夜茴是我,找的人是她。”一票叔伯表兄们都不敢吭声的场面实在好笑。她塞了一口粥以防笑意泄露。
“总算君怡没有白收养她。”老太爷对庶出的子孙并不看在眼内。“还有,靖远有说什么吗?”放眼看向单家二、三代成员,老爷子兹兹念念的仍是姓“莫”的单家长孙,认为靖远是真正继承了他单某人经商天分的精英。一直以来,重大的决策总是在与长孙谈过之后才会定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几年为了得到这个本来就该属于单家的人才,单、莫两家暗自较劲了多少回合。老爷子更直接向幕僚表示:如果他会退休,必定是莫靖远进入单氏那一天。于公于私,老爷子只重视莫靖远一人,已是不必争辩的事实,因此他才会这么问孙女。
“哥哥没说什么。他说父亲一定会处理妥当,当人子女的,不该在这方面发表意见。”
“对呀,爸,靖远都没说什么了,代表事情一点也不严重,您就别生气了。”彷佛得到特赦令,单毓琉吐出一大口气。
“靖远是敬你为长辈,不好说什么,你就当真以为一切没问题吗?”老太爷就是气这些子孙只会惹事不会收拾的失败性格。莫怪他七十高龄仍要坐镇集团,否则单家早已成了泡沫化在空气中了。
“爷爷,堂哥说没问题就是没问题啦,不然他早回国了。”单和升也忙着加入消火队中。他是典型的单家第三代,有心努力,却能力不够;景仰莫靖远的一切,也愿自己是他,或能取代他,但又明白知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羡慕、嫉妒、钦佩、景仰,交织成第三代的心结。
莫靖远什么也不必做,只消站在那里,便立即暗淡了其他十名男丁的光采,陷入宇宙黑洞之中。一直都是这样的。
“晓晨,你告诉爷爷,你的看法怎样?”单老爷不理会其他人了无建树的发言,直接问孙女。
单晓晨沉吟了下。
“其实我觉得吕女士一旦闹到连八卦周刊都不理她之时,一切都会淡了下来。所以她最后也只求孩子能入籍而已,不如让父亲买幢楼安置她们如何?”
“你跟你母亲一样明理宽容,偏偏你那不成材的父亲从来不懂得分别珍珠与鱼目。我为他订了这一门好妻子,他却女人不断来伤你母亲的心。”
每次说到这个,单毓琉运气也不敢吐出一丁点。妻子天生的病弱,在亡故后成了他风流的大罪之一。从未忠实过的他完全不敢反驳。久而久之,自己也认为得为妻子的早逝付上一点责任。
幸而每每这个时候,晓晨总会为他说话。
“爷爷,别这么说呀,妈妈自己身体不好,怪不得谁的。眼下就看父亲的决定了。”老是将绯闻当成国家大事讨论,她真的腻得不得了,一点地不想去沾。
“好,毓琉,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这次你不能飞出国躲着。若搞不定那女人的事,我就撤了你的职,派你去大陆出长差!”
单毓琉在众人同情又幸灾乐祸的眼光中,硬着头皮说出他没信心的保证:
“我会做到的,爸。”
单老爷点头,望着一桌子男丁——极尽所能的给予栽培、送出国深造,付出与回收却不成比例;一盘散沙的各拥其主,若资质卓然也就罢了,但并不!
怎不教他这位在商场打拼了一辈子的强人.不再三烯嘘!他多痛恨靖远居然姓莫呀,并且被莫家人守得死紧。
幸好,他还有晓晨。
只要晓晨姓单,靖远就永远不会丢下单家的一切。他最疼爱的人就是晓晨了,所以他仍有回单家企业体的一天。
单老爷只能以此当定心丸自我安慰了。
“单晓晨,外找。”
才刚用完午餐回教室,门口的同学立即叫着。
会是谁?正在勾勒背包草图的单夜茴先抬起头,但行动力比她快的晓最早已迎向单晶晶,好奇着她今天想搬演那一出连续剧。
“有事?”一手搭着门框、,单晓晨居高临下的看着不足一六○的单晶晶。
“我不是找你,你出来做什么。”单晶晶脸上楚楚可怜的表情立即僵成冷漠状。十七岁的少女藏不了太多的深沉。
“找我也是一样。你可以趁我心情还不错,说说你的来意。”今天没有过敏的情形,让她愉快得不得了。
“凭你地想阻止我与姊姊亲近?你算什么?!不过是你妈奸诈的博取大妈的同情心,才会让你住进大宅。别以为自已的身分就高了多少。听说十几年下来,你们母女的存在连佣人也不看在眼内。”
“你也想成为不被看在眼内的一员吗?”单晓晨随手拨了下短发,不免好笑于单晶晶鄙夷的口吻与希冀的眼光。既知人了单宅也得不到地位,何苦硬要得到相同待遇?
“我只要姊姊承认就可以了,我与弟弟并不会做过分的要求。你粗鲁率性,照顾不了细致体弱的姊姊的,我会做得比你好。下学期分班,我一定会与姊姊同班。”她母亲都打点好了,这将是一场长期抗战。只要得到莫靖远兄妹的认同,未来进了单家才会有地位。
莫靖远长期在莫家的栽培下东奔西走,并不好近身下工夫。而且他是成人了,被商场大老们列为不敢小觑的可畏后生。听说只消他看上一眼,便可将入由眼睛看透到脚底板,无所遁形。传言也许夸张,但精明的吕艳若并不敢轻忽它的可信度,所以全心力攻十七岁的小女生,期盼早日开花结果,遂了心愿。
单晶晶的任务就是取代单夜茴,成了单晓晨身边的左右手、无所不谈的好姊妹。
一向疼妹妹如命的莫靖远对单晓晨的呵护常会恩泽到她身边的人。调查来的资料显示,王秀佳母女名下的房子正是莫靖远赠与的。听说是他二十岁那年为妹妹买别墅时,“顺便”也挑了一幢送给身无恒产的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