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快进站了。”她说着,故作坚强的眼中有着失落。败在这样美丽的女孩手中,也算光荣吧?
“谢谢你。你们——你们都回去吧!”
不肯离去的三个人终于走了,因为他们那个向来独来独往的老大,已不孤单了。他有了伴侣,旅途上哪还怕寂寞呢?自是不需要他们这些人当电灯泡杀风景了。
火车进站,北上的夜车不见些许人迹。他搂着她上车,自始至终都不曾放开她,也没多说什么话。
直到她因疲惫而渐渐沉睡,靠在他肩膀寻到舒适处入眠,他才低低在她耳边道:
“我会照顾你一辈子。我以命发誓。”
即使未来的日子绝对不好过——
第七章
三年后——
孟氏集团。一个集财势于一身、咤叱商场、纵横南北与海外的庞大企业体,虽与另两个大集团并列台湾三巨头,但实际上,孟家的团结与商场上运用的战略,是所有的企业体远远不及的而以孟氏端正清明的形象而言,天天跑来地下赌场小试身手,可就是匪夷所思了。真正的巨富根本瞧不上眼这种小辨模的赌场,要是真的手痒,大可包专机前往赌城去豪赌,又可被伺候得身心愉快,不该来这里的。
自从知道这个每晚必来、衣装革履的男子叫孟宇堂,是孟氏家族第三代的菁英之一后,他们每天便密切地盯着,并且不知该如何是好。告知了老大,只见老大脸色难看,什么话也不说,他们这些小喽啰自是不敢有所行动了。
终于在今天,老大由办公室传来指令,要他请孟宇堂上去,他们才小心地移近那个坐在贵宾位、眼前摆满赢来筹码的孟宇堂,低声告知:
“孟先生,我们老大要见你。”
孟宇堂俊美的面孔充满了得偿心愿的笑意,点了点头,起身时指向桌上的一大笔财富道:
“给你们俩吃红。这十来天,你们盯得很辛苦。”
不理会两名小伙子的张口结舌,他被另一名大块头领向后头隐密的空间见他找了好久的“恩人”。
雹雄谦由监视器上看到孟宇堂已过来,脸色的难看程度一直没有平缓下来。
“你心情不好?”站在阴影处、甫自美国办完事情、也是耿雄谦手下头号大将的姜飞,正把玩着柳叶刀,不经意地发问。
雹雄谦靠坐在大书桌上,突然看向行事历,又看了下手表,问一边的阿杰:
“小刘呢?”
阿杰停下打计算机的手,回道:
“中午派他南下收账,三天后才会回来。有事吗?我以为他这三天有空档,所以派他下去。”
雹雄谦摇头,没有说话。
而门板被轻扣了两下,大块头的阿川已领孟宇堂进来。
“老大,孟先生来了。”
孟宇堂沉稳地走进来,白皙俊逸的面孔上满是笑意,精明的眼大致打量了小小办公室内的三人,皆是二十啷当年岁的小伙子;这个新组织的成员非但不多人,并且年纪轻得令人担心。
“嘿!雹老弟,好久不见了。”他伸出热诚的手,不由分说地握住他右手晃了好几下。
“你想做什么?”耿雄谦抽回手,响应以冷淡,问话更是直截了当。
好吧!用公事公办的模式比较谈得下去,孟宇堂干脆地说:
“事实上,我知道你什么生意都做,因此我想与你谈一桩互利的生意。”
“没兴趣。”
“没看过人迫不及待想把钱往外推的!”孟宇堂叫了出来。“这次我要拜托对付的人,正是你的死对头‘极天帮’,如果你愿意接下来,对你是一举数得,你甚至连考虑也不考虑吗?”
极天帮?没错,近来他最大的对头就是那个中型帮派,平日以赌场为收入来源,并且擅于窃取镑大企业体的商业机密贩售,并且加以勒索。不过他不相信这个帮派会不自量力地相中孟氏这个财大、势大的财团,只消孟氏动动手指,就够极天帮化为平地了。
“少来这一套。姓孟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孟家与‘风烨组’的丁家交情深厚,真要对抗那些杂碎,还轮不到我们这个甫成立的小小‘龙焰盟’。”
这小子不简单,许多不为人知的内情居然也能知晓!孟宇堂双眼更是晶亮;他就知道这男孩不是池中物,不与他纠缠不清怎么行?他欣赏毙了这个少年仔!
“我们孟家的确与风烨组有交情,但你不可能不知道十年前丁老大结婚后就渐渐淡出江湖了。事实上他早已收山,不再介入打杀之中,虽然组织仍存在,但已是正正当当的生意人,有名气是一回事,他不可能再入江湖了。”
他以为他在哄三岁小表吗?耿雄谦嫌恶地瞪他,再度瞄到挂钟上的时间,忍不住咒了声,转身往外面走:
“你滚回去吧!我没空陪你瞎扯,也省省你无聊的报恩行为,龙焰盟的成败绝不靠任何财势的支持。”
“老大,你要出去吗?我吩咐小五开车。”阿杰叫着。
站在一边的姜飞也感到有些莫名其妙,道:
“有事吗?我一同去。”
雹雄谦正要拒绝,不料孟宇堂早已搭住他的肩,在他耳边道:
“要去接你老婆是吧?而你绝大部分的手下都不知道他们的老大有老婆”
得意的笑声替代了未出口的威胁,也惹来耿雄谦杀人的眼光。该死的!这家伙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但他要是让这件事成为他人威胁他的把柄,就该死了!
“放心,我不会威胁你,只是——喔!”
孟宇堂的月复部再度可怜兮兮地受到不明物体攻击,如果他没料错,正是一只铁拳。
雹雄谦冷道:
“明天我会去找你。”
随着巨大的关门声,耿雄谦已走得不见踪影。
这小子,脾气还是这么性格,并且火爆!孟宇堂苦笑直起身。真不知道他那小妻子怎么忍受他的?!
※※※
在耿雄谦的坚持下,叶蔚湘考上了大学,只为了让她有事可做,不要老是想着去工作赚钱;他说他的妻子是不许拋头露面的。
一旦白天有事可做,他开始要求她结束晚上的学习,计算机、插花、读书会什么的,一一教他给中止了。最后还是她坚持之下,他才留了一门油画课让她每周上两天。
他不要她出入龙蛇混杂的场所,也不忍心让她天天守在家中发呆。而她为了跟他所放弃的一切,他都希望能尽量地弥补她。这个不擅甜言蜜语的男子,用他独特的柔情待她,她的生命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呢?
等在教学大楼的大门口已好一晌,却不见负责接送她的小刘前来。可能又塞车了吧!她拨开长发到身后,凝视着右手中指上的白金戒指;那是她的婚戒。
三年前北上,他们一无所有。在公证结婚的前一天,他们在路边的首饰摊以一千元买下了这一只男用的戒指,上头有龙形纹刻,宽度可以调整,他费了好大力气才在不使戒指变形的情况下,弄成小小的尺寸套在她手指上。
后来他买得起有价值的首饰了,买来两只钻戒要换掉这只白金龙纹戒,但她却独钟这只不起眼、不值钱的婚戒,怎么也不肯拿下,耿雄谦只有任她了。
他回家不大说外面的事,所以她顶多约略地知道他赚钱的方式是去替人讨债、打架、看场子,阻止一些人踢馆。回想最开始的日子,他身上永远有伤,有一次严重到肋骨断了七根,腿也被刺了好深的一刀,但他没有回家,只让小刘捎口信回来,说他去南部讨债,十天内不会回来。那时她一点也不相信,因为雄谦即使是南下收账讨债,也从不曾超过一天;他根本放心不下她,她一个人会怕黑,尤其独自在台北更怕孤单。他受了重伤才有可能不回来,所以她让小刘以为她相信了他的谎话,然后任自己每晚哭着入睡,担心得彻夜不成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