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否为下意识的存心,我居然住了这么久,而我也知道他终于会忍不住打大哥大找我。昨夜,我只淡淡道:“还想再住几天。”便收线。而他似乎也不急切地要我非回去不可。
这扰人的关系呀!如果他能够完全冷淡一如当初,那我会走得洒月兑;如果他能平凡痴缠。展现无理蛮占的男性本色,那我更会甩头就走,也不致落得这番凄惨意境。是他够高竿吧!尺寸之间的拿捏高超一如他做生意的手段,
今日傍晚,没有看风筝的心情,坐在画廊门前的台阶上,我仰首看天空,五点半的光景,没有太多黄昏的颜色,百般无聊地正想打哈欠伸懒腰,不意,远远走来一个修长身影令我瞌睡虫全消失,只能讶然而呆愕地目迎来人走向我——楼逢棠!
他怎么会来台中?
西装外套搁在左手手臂。没有套领带的白衬衫开了两只扣子,袖子挽高,他全然一副休闲狂放的扮相。连他的头发也不再一丝不苟,垂了些浏海下来。
他直直走到我身前站定,我高抬的头快要往后仰倒了,他伸出右手,扶住我后脑,弯身给我一个吻。
“你怎么来了?”
他的手滑到我的腰,我顺势站起来,整个人贴在他怀中,不急着离开他健美的身体。
“我有三天假。”搂着我居然往大马路走去。
“这是我母亲的画廊——”我指着身后,他不会不知道吧?
他笑:
“总会见到的,改天吧。”他招来一辆计程车。说了桂冠酒店,便闭眼休息,但他的手始终没有离开我的腰。
原来他是搭飞机来的。
“怎么不开车下来?”
“我累。”
我依入他颈窝中,不期然看到他耳畔一口唇印,老天,我该作什么反应呢?吃醋发怒吗?其实我还没达到那种情绪,但心头总会有些不舒服。这是可以预料到的,我不在的期间他当然有其他女人排遣需要。以往他不是同时有许多女伴?现在我又何必介怀?也许,我介意的只是他没有把唇印擦掉吧!我一直知道他不允许浓妆艳抹的女人在脸上留下印记,以前也不过只有一次吻花了我的口红,往后就不再有过了。
他累?在发现了这个口红印后,疲累便染上暧昧的颜色。他到底有“多”累?
我抬手刮向他耳畔,可能有些痒,所以被他抓下来,他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我又以另一手去刮他耳畔,他终于睁开一只眼,抓过我的手,看到上头一抹红后,眉头不悦地拧起,拿出面纸给我,我缓缓地替他擦去。一干二净。
抵达长荣桂冠酒店后,他直接拉我上顶楼的套房。将衣服抛在客厅,他立即走入浴室。
我双手大张倒在柔软大床上,说不清自己目前的心情。他来台中,我不该有过多的喜;他有其他女人也不该令我有些微的怒。情绪的种种并没有强烈到可以区分,也没有单纯的呈现,所以我才说理不清。
只是,那牵念是确切存在的。他会挂念我,我也会想起他,但不是非有那个必要在一起朝夕相守。那感觉淡淡的,可是——它存在。
多令人心悸,这种感觉与爱情差多少?
浴室的门打开,我看过去,而他已赤果果地走向我。我撑起头,差点对他吹起口哨。完美的比例一如大卫像;这种身材可不是平空就有,他很注重健身、游泳,所以他身材健美,却又小心地不去练那种过于嚣张怒放的肌肉纠结。
他坐在我身侧,缓缓我的长发,我笑道:
“你不是“累”了?”
“这一方面而言,恐怕得对你贡献完后才能有“累”的时候,”
我不信地大笑:
“你不会是在告诉我十天以来你都没女人吧?”
“没有好对象。”他手已滑到我上衣钮子上,正一颗一颗地解开。
我不想再问了。因为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一旦他开始会对我解释。就代表我与他之间的关系已有了约束。不,我不要他的告白,我更不能呆呆地去探问,我们之间不需耍再更进一步,没有必要;我更不要他当真会为我守身。代价不是我付得起的,可是——
天哪,我矛盾的心在想些什么?难道我不到三十岁就有“幸”成为精神分裂症的一员病号吗?不,我什么也不要想了。
而,接下来,我也没有机会去想,搂住他的肩,沉沦在感官的欲求中,忘却了一切——
***
我美吗?我足够美到让他专注于我一个人吗?
我美,但我不是他有过的女人中之最美;与他有过关系长达两年的施岚儿比我更美,更是一身媚骨蚀人心魂。同居这一、两个月以来,我都没问过他与她之间的情况,我知道在我与他有关系那几个月,他同时有数个女人,而施岚儿比我更受重视,但自从他把我从机场掳回,半强迫我同居之后,似乎,他真的只与我维持性关系;因为每晚他都睡在我身边,不管他应酬到多晚。
或许,美貌在他的标准上,已不是最重要的事了吧!他不见得需要“最美”,但要能长久吸引住他,这就要看各人特色了,我的特色?也不过是玩了他一下而已,却令他记仇至今,男性的自尊真的禁不起人家小小玩弄一下吗?至少我知道楼逢棠就是。
是不是直到我宣称狂恋上他之后。才会令他退避三舍,真正甩掉我?目前我已不大敢做风险大的事了,还是小心为上,
可能他昨天真的累了,才会今日睡到中午还没转醒。上床之前,他的“累”是终于搞定了明年与日本大企业的合作计画;上床之后,他的累是精神上餍足,身体上虚乏,很满足地倒下。
他说要放假三天。不知会是怎样的休息法?这人工作起来可怕,唯一的休闲是泡在女人堆中当公子,不知他何时会决定摆月兑同居身分,再回头当他声名狼籍的公子?
我停止胡思乱想。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坐起来,才想到了某个严重的问题!
要命,昨夜没用!饭店当然不会准备这个,我又没带在身上,并且昨夜也忘了。我开始抓着头发算我的安全期,回想我上回月事来的时间,却一时之间记不起来,是十二日?还是二十二日?
“做什么?”身后压来一具躯体,双手轻叩住我腰。他扎人的下巴栖在我肩上。
“你没用。”
“你还是怕我身上有病是吗?”他口气不悦。
我叹气:
“我看过你五月分的健康检查,一切良好,归功于你以往都有用,没让你得病,也没让你的孩子不小心在别人的子宫着床。”现在我只怕怀孕。
“你从没让男人有机可趁是吧?谁曾有幸经你允许不用吗?”
他的问题状似不认真,但可能正是他一直想知道的,我摇头:“你是唯一一个,但我没允许你——”算了,不说了,反正都这么着了。
是福不是祸,一切看着办了;是祸我也躲不过!
“你怕怀孕?”
“废话。”我推着他,想起身,却依然教他搂个死紧。我转身看他:“你不会还想赖床吧?”
“我与你打个赌可好?”
“什么?”
“这三天,我们不用任何避孕工具,如果有了孩子,我们结婚;如果没有,就继续任这种关系暧昧不明地过下去。愿意赌吗?”
“你……开玩笑!”我立即冲口低呼出来。
他摇头:
“我是认真的。”
“你没有必要下这种荒唐的赌注,你根本没有必要娶我,天知道我与你根本没有当夫妻的条件!而你……你怎么会对我动起这念头?”我叫出的声音几乎语无伦次。他没事娶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