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奇怪,居然是韩霄这一对郎才女貌的夫妻给了她心甘情愿“看破”而打算委身于眼前这名平凡男子。
很合作的,这次她完全没有拒绝朱追阔的趁机求婚,以一个大大的颔首吓掉了他的下巴于是,在今日,一个平凡普通的午后,在门槛上,一边说笑一边嗑花生米与瓜子的时刻,朱追阔莫名其妙地求婚成功。
吓到归吓到,朱追阔仍善用时间地趁结拜大哥“考虑”的空档抓他与云净初即刻替他们主持一个小小的文定仪式。曲神医便适逢其会的观礼了。
所以,一整个空白的下午,并不算浪费掉了,真是善用光阴呵!
朱追阔终于不再孤家寡人一个了。
失望是必然的结果。
自幼看过无数名医术精湛的大夫,在不断地失望后,对于这一次,她当然不会抱太高的期望。可是,她挂心的,却是丈夫的反应。
傍晚时,曲医生在她眼上看了又看、测了又测,最后以低哑挫败的声音要求与韩霄借一步说话。
事情当然是不好的。后来又因朱追阔文定之喜,兄弟俩到前方的食堂庆祝了去,一时之间没给他们夫妻独处的机会。
他一定相当失望吧?
由沉思中惊醒,是感觉到屋内有人,若非她太专心于思绪,必定不会在来人进门后才有所觉,那股不善的气息有些吓人。她退了一步,问:“谁?谁在门边?”
但她的问话只能这么多了,倏地一阵风袭来,她肩胛一麻,立即陷入昏迷状态,让一名黑衣女子扛上肩,企图不着痕迹地将人掳走,奔出房门没两步,三道身影形如鬼魅似的出现“哪里走!”
在来不及眨眼的瞬间,黑衣女子只觉身子一麻,整个人动弹不得,而原本扛在肩上的人早已落入韩霄宽广的怀抱中,那股子显而易见的呵怜,教被定住身子的黑衣女一双露在面罩外的眼眸结成冰霜,益发恶毒起来。
韩霄并不急着知道来着何人,只担心被点了昏穴的妻子会因被点穴的力道而有任何不适,急忙抱妻子回房。
那黑衣女子,自然是由朱氏未婚夫妇看着办了。
范小余以纳凉的姿态靠着朱追阔问:“哗,当真有这么笨的人呀?白天失手过不快些检讨自己的失败,竟又挑了晚上又来?真没趣!原本我还想再过一刻就要嘲笑你大哥料事失败哩,原来真有其笨无比的女人苟活于世,太丢女人的脸了。”
“我大哥自是没有十成的把握,但只要有五成的预测,就可以卯起来赌了。小余儿,有些人真的是这么笨,你别太伤心。”朱追阔好心地安慰未婚妻。
耙情今夜的喝酒庆祝留云净初落单是有预谋的呀?不错。敢在客栈公然闯入掳人,基本上就像是不高明的人会做的事。韩霄想了又想,认为刺客必然不甘心失手,应会伏于暗处伺机而动,所以才设了陷阱,以逸待劳。
他们三人故意在食堂内表现出酊酩大醉的情状,其实打后院有状况,他们便已闪身而至了。
不急着卸下刺客的面罩,范小余绕了刺客一圈:“我说大朱,你猜这女子为什么会想掳走云姊姊?”
“该改口叫嫂子了,你不知道大哥不喜欢你叫嫂子为云姊吗?”朱追阔不悦地纠正。然后才回道:“照我看来,恐怕是江湖上已有人知晓大哥娶妻的事了,而有些自命美人的江湖女子总认为自己必然可以坐上韩夫人宝座,一旦希望落空,当然会有各种不甘心的反应了。最差的就是自动找上门的这一种,搞不好妒恨嫂子的容貌,想掳去毁容。”
“哟,好狠呀。待我看看是何方“侠女”!”范小余一把扯下来人的面罩,看到了一张相当美丽的面孔,但那一双恶毒兼冒烟的“牛眼”破坏了所有的美好。
朱追阔诧异地月兑口而出:“是你!”
“谁?”范小余好奇地问。
“是‘太原霸虎’的千金,冯金娥。”朱追阔拍开她一个穴道,让她得以开口。才道:“冯姑娘,不知夜半来访,有何贵事?”
“还不快些放开我!”冯金娥气虎虎地低吼,全然忘了自己为何被定在此处。
范小余摇了摇头:“不急不急,至少你必须说出夜闯此处的目的。”
“笑话,这儿是客栈,我有钱就来得了。”
好蛮横的回应。朱追阔笑问:“那是没错。可,你进来的地方早被我们租了下来,你再无见识,总也该知道私人的地方来不得的吧?”
范小余不禁咋舌瞠目地转头问她的未婚夫:“大朱,她这人算是江湖侠女吗?”天哪,如果女人混江湖全会混成这般德行,那她真得好好思考一番才行。怎么都是非不分哪?
“别太灰心,自称侠女的人不少,但真正的女侠受人敬重者也不是没有,只是太多承家荫的人以此自居。侠女!侠女!久而久之,几乎全是这般假侠义之名、行宵小之实的人了,男女皆有。”这是事实,而他也很高兴能让未婚妻知晓,免得她三天两头老说要闯江湖。
“快放开我!我爹冯地霸不是好惹的。他不会放过你们的”冯金娥的大叫终止于韩霄的出现。
韩霄缓缓走过来。
“在下只想明白冯姑娘的来意。”
“我只是好奇你那瞎子妻子的长相罢了。”她一点也不羞惭地回应,彷佛自己的行为天经地义,一双眼眸又怨又恨地死盯着他。“江湖上传闻韩公子娶了令弟的未婚妻,令其弟含羞而远走,我倒想看看是怎样狐媚得可以令韩家兄弟反目成仇。
好厉害的一名瞎子!”
“喂!你说话给我客气一点,我”范小余沉不住气就要冲上前揍她三拳,但朱追阔手快地勾住她柳腰。有正主儿在,哪有她出头的分?
“即便是那般,又与姑娘何干?”韩霄冷言逼近她。
“我只想知道我输给一名瞎子的理由!”
真是教人开了眼界!和这女子打一起头就说不上有所交集,了不起也只能说两年前武当山论剑时,见上那么一面,与太原霸虎冯地霸吃上两次饭。如果没有刻意去记,连朱追阔也快忘了这么一号人物,怎么此刻这个女人一脸被欺骗了感情的表情?
韩霄怒目一瞪,甩袖转身:“追阔,送冯姑娘上路。”修养使得他对这般厚颜女子口上留情,但性格上的火爆又教他压不下怒气。真不知招谁惹谁了!
自动送上门的女子一直都有,但如令他已婚,益加不能忍受女人开放无耻的举止。当初他未接受,如今更是不会。如果接下来一直会有这种事,那他当真必须考量一番了,他必须顾虑到妻子的感受。
实在是那些自恃容貌过人,武功一流的“侠女”们并没具备女侠该有的德行。
但云净初不会明白,搞不好还道他行走江湖十年全是做些拈花惹草的勾当。
总而言之,他不愿让云净初因此而乱想,然后闷在心中独自神伤。
“韩霄”被解穴的冯金娥依然娇横地叱叫。
朱追阔扣住她腕脉,轻易使她无法动弹。
“走了吧,姑女乃女乃。”
死命挣扎的冯金娥在几乎要被拖出庭院拱门时,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云净初对韩霄的重要性有多少;这一看,教她心如死灰,再也激不起一丝怒涛了云净初出了房门,尚未叫唤出声,韩霄已飞快地飞身而至,扶住她,不让阶梯摔着她。
“怎么出来了,不是叫你休息吗?”责备声的背后是外人永远得不到的万缕柔情。
云净初轻声道:“我没事的,那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