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揍了几拳后,她火气也大了起来。可惜还容不到她发出怒吼,她的救命天神从天而降,一下子情势大逆转,她成了童话故事中的女主角,被英雄所拦救。等到她决定不要扮柔弱,也要打几拳回来以示公平时,那几名学生早已被摆平倒在地上了,接着几辆警车前来带走这一批问题少年,据说都是有前科的。害她一拳也没打到,真讨厌!
此时最急需弄清楚的是,她为什么会成为人家殴打的目标,她是这么标准的好老师,来台中不过才两个月,还来不及与人攀恩结仇,为什么他们会找上她?况且,那些人看来似乎也不像是自己学校的学生。
她小心地捧着红肿的下巴,看着他:“我这辈子还没有做过对不起人的事,你想,那些人K我的目的是什么?而你似乎早已知道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太不够意思了吧?”
白悠远从购物袋中抽出一条法国面包,示意她张开嘴巴,将一整条面包往她口中塞去,让她慢慢在口中分解吞下;除了要治她饥饿的肚子,也是要让她闭上嘴。
“原来我希望事情根本不要发生,最好能事先找到那些人解决掉这桩麻烦;可是他们在暗,我们在明,着实难以掌握,所以我一接获密报。立即采取最直接保险的方法,与你形影不离。想教你防身功夫嘛。才知道你天资鲁钝得不可思议,今天这一顿毒打,足以让你以后更小心些吧!敝来怪去只能怪你的莽撞!你根本忘了一个多月前找那个小男生飙车的事了,对不对?那孩子是挺讲义气地暂时服了你,但他的手下不服,尤其那些来自别校,呈半退学状态的学生。他们倒也不是多想替老大报仇,而是那群小子个个都想当老大,最好的方法就是打垮那个令他们前任老大心服口服的人了。如果是光明正大找你赛车,我就不会如此紧张,偏偏就我所知,所谓的“江湖道义”是不存在於那些小杂碎之间的:他们成不了大事,又好大喜功,个个想争王出头,还自以为潇得不可一世。不过,主要也是知道那些人在吸安非他命,所以我决定让他们去勒戒所反省几年再出来;至於会打到他们躺平在地上的原因有二,一是我手痒,二是替你出气,开心吧?有我这种未婚夫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秋水啃完了半条面包已经快吐了,还有个不要脸的男人在自吹自捧。她拿开面包,灌了一大瓶矿泉水,在嘴巴没空的同时,只好以眼神表示不屑的嗤声,好不容易将梗在食道的面包给冲到胃中之后,她才道:“那么,不事先告知我的原因呢?伟大的英雄?”
“怕你会以担心为藉口,半夜到我房间偷袭我,到时谁还我清白?”他义正严辞,以一副正人君子模样表示。
她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他。一手指着他额头说:“认识了你这么久,才知道厚脸皮的说法可以运用到什么程度。是谁说要提早结婚的呀?”
他伸手拉她入怀,她低声哀叫,还后仍是依偎在他怀中了,忍着疼痛也要享受他温存的搂抱,尽避这家伙吐出的话并不怎么温存。
“是谁每次看到我赤果的上身都要研究很久,又模又搓的,完全不懂脸红为何物?”
“脸红?不,我的血液要运用在更有效益的地方,没空天天冲上脑门扮脸红。”她往他颈子上咬了一口,企图制造出瘀青,来个“妇唱夫随”。
他哈哈一笑,捏了捏她鼻尖,吁了口气:“总算没事了。”
“你很担心呀?”
“当然!你还没替我生女圭女圭呢!”
她咕哝着:“真是不可爱的回答。”只好勉强当成是他特别关心的用语吧!说点好转的话会少块肉呀?臭男人!
她真怀疑自己怎么甘愿当他的未婚妻?追根究柢,自己的眼光也逃不了责任,八成是月兑窗了,不然就是上辈子欠他的;倒是……他娶了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好处?据他宣称,她煮的某些菜色使他拉了好几次肚子,厨艺平平,乏善可陈;要说身材容貌嘛,也有比她条件更好的:再谈到性格上,她也不怎么温柔,许多时候与他打打闹闹就算是“谈情说爱”了!
唉!没什么好互相嫌弃的,他们两人是什么锅配什么盖。若要他正经八百、柔情万千地与情人咀嚼浪漫又文诌诌的对白,不出叁秒,不是他跑去吐,就是她当场吐血身亡。他——白悠远,一个有绝佳条件的男人,此生最大的败笔在於他热爱又骂、又吼、又打、又玩闹的爱情方式;所以,江秋水恰恰好捡来用,绝对没有人吃亏。
绝配!
***
对於她身上遮也遮不去的瘀青,秋水陷於一种悲惨的情景中。如果怕丢脸,死不肯说是被外校学生打成了这副尊容,就得接受同事与学生们暧昧眼光的质询。即使她再笨也知道那眼光的含意是什么。他们全部一致通过,认定她昨夜与未婚夫“一时天雷勾动地火”,上演太激烈的戏码,以至於她身上充满了瘀痕!
说那票好事人口没知识,外加没水准,还真没冤枉他们。哪有一种吻痕会形成像拳头般大的瘀青附着在额角、颊边的?有哪一种亲热法会让手臂破皮流血的?更别提她小腿上那一条长约二十公分的刮伤了:至於其它症状较轻微的小伤痕,也没有一点儿像吻痕的长相,很好比较的,真不知那些人的眼睛怎么长的。白悠远的左颈口有一块圆形吻痕,那是她昨天咬下来的,跟她身上的大不相同,别人也看到了,想法却更为邪恶,让她跳入太平洋也洗不清了。
真不明白那些闲人何以对他人的闺房记趣表现得如此兴奋?动不动就想歪,任由他们说破嘴没做过也不相信;但,话说回来,她何必管他人信不信?她是不会托出造成这一身瘀青的事实,就让他们去渲染吧!
“喂!你们昨晚到底有没有?”体育组的大熊先生叁八兮兮地挨过来问秋水。
换做别人他可不敢问,但是江秋水是他的小扮儿们,他几乎已忘了她的性别了,要当她是女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所以趁这一堂白悠远有课不在,马上冲了过来打听情报。
秋水装做很专心地批阅作文,口中叫着:“好忙哦,好忙哦!”
“你们会不会因为孩子提早来报到而提前结婚?不是我爱说,肚子大了照相就不好看了。”
“好忙哦,好忙哦!”她又叫。
“我就知道你这小子在害羞!我真的很不明白,白老师怎么有办法将你想像成女人来爱呢?他是不是有点同性恋或恋童的倾向?”
她向天空瞪了一眼,也瞪了大熊一眼。没好气地说:“基本上,我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OK?”
“嘿嘿……对哦!”大熊搔了搔一头乱发傻笑。
秋水丢下毛笔转身看他,很不明白地反问:“奇怪?这种事你们男人之间比较聊得起来吧?你该去探口风的人是白悠远,而不是我,为什么没有人问他?大熊,你很“偏爱”我哦!”
“呵!问他?我不要命了!别看你那老公平常热心开朗、人缘又好,其实他最重视的就是个人隐私。不过,说来也奇怪,他并没有因此与人造成距离感,反而还能与人打成一片,每个人对他都不会有太超过限度的举止。也就是说,他那个人有自成一格的特性,让人乐於亲近、信任,甚至玩闹在一起,应对进退却又极有分寸。如果他有野心一点儿,不安於当老师,他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再加上他显赫的家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