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半是托付给产婆照顾了吧!”
虽说要托付也应该要托付给自己的师弟妹们比较安心才对,不过,他们几个都不知道要如何照顾初生婴儿,托付给产婆也是情有可原的,反正费用是师弟们赚来的,辛苦也辛苦不到他。
“那也应该跟我们讲一声,免得我们担心嘛!”水漾儿咕哝,红唇噘高了。
“我们?担心?”俞镇宇摇摇头,苦笑。“我倒想知道,大师兄心里何时曾有过我们?”
水漾儿无言,默默扫过周围几位师兄姐们嘲讽的表情,耸了耸肩。
“好吧,反正大师兄早晚要回来的,到时候再去看他们好了。”再转注上官四兄弟。“那你们呢,上官大哥,要先回去吗?”
“那可不行!”上官风摇头。“少爷要我们在这等他,我们就得在这等着。”
“行啊,不过呢……”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顽皮的神采,水漾儿不怀好意的嘿嘿笑。“想留在这里,可也得干活儿哟!”
“哦?什么活儿?”上官风问,还带着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种菜、喂猪、”水漾儿故意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养鸡、养鸭。”可怕吧!可怕吧!
谁知上官四兄弟两两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水姑娘真是小看我们了,咱们夺魂谷也是自给自足的,谋生的活儿,我们从小就得挑一样学着干,学会了才能够练武。”上官风得意的咧。“谷主说的,先学会如何养活自己再说!”
“真的?”水漾儿吃惊的大叫。“那蔺公子呢?他不可能也会吧?”
“少爷啊?”上官风又移开目光,与三个弟弟们相对而视,旋即低下头去,肩膀抖个不停,“自然是……”愈抖愈厉害。“也会。”
“欸?”不只水漾儿,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发出惊愕的怪叫。
“少爷挑的是武器匠。”
“武器匠?!”
“唯一不同的是,”上官风硬憋住笑,憋得好不辛苦。“少爷三岁就开始修习内功,五岁才开始在武器铺子里学干活儿,但也得学会了如何打造出一把好武器之后,他才能够专心一意思的习武。”
水漾儿和俞镇宇不可思议的相对片刻,突然爆笑出来。
“有机会,我一定要叫他帮我打支宝剑!”
“可以啊,少爷的武器就是他自己打造的。”
“咦?那种摺扇随便买一把就有了不是吗?”他那个武器匠也未免做得太混了吧?
“不,不是那把。”上官风摇头道。“少爷平常用的那把摺扇也的确是随便买的一把,但那只不过是伤人用的,他自个儿打造的武器,只有在杀人的时候才会拿出来。”
“那他拿出来过吗?”水漾儿好奇地问。
“没有,打从少爷踏入武林至今,一次也没拿出来过。”再补充三个字。“没机会。”
“换句话说,他还没有杀过人?”
“从来没有。”
“不可思议,”傅伟咕哝。“江湖上还说他棘手无情,杀人无数呢!”
“所以说,江湖传闻绝不可轻信,”俞镇宇乘机教导师弟妹们。“记住了?”
“记住了。”师弟妹们齐声应诺。
“不过,我倒很好奇,”水漾儿自言自语。“蔺公子打造出来的武器,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上官四兄弟相顾一眼,失笑。
“也是一把扇子啊!”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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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天际,曙光乍现,那抹鱼肚白却是阴沉沉、凄惨惨的,像隔着浓浓烟雾,模模糊糊的迷蒙一片,而重重的乌云,浓稠得像是泼上天的墨汁,层层叠叠的堆积着,萧索的秋风阵阵吹拂,宛如少女哀怨的呜咽,空气是令人窒息的静寂,凝结着一片肃杀之气,就连心跳,也紧绷地窒闷起来了。
此地,距离天柱山三十多里的一处草坡,荒芜凄凉的坡上是乱葬冈,坡下荆棘杂树纠结丛生,齐陉的野草蔓长,而那丛丛杂草染上了点点枯黄,仿佛草便上沾着了什么幽戚的伤感,透着一股悲烈的哀怆……
眼前,向来总是杏无人烟的草坡上密密麻麻布满了人,起码有五、六百之数,其中只有两个女人,那两个女人,全都在蔺殇羽前面。
就在蔺殇羽面前,一字排列着九个人,七个男人,两个女人。
但最令人注目的却不是那两个女人,而是三个头发胡须一整片花白的老人家,一胖、一瘦、一丐,俱皆佝凄着背,还拄拐杖,老人家没有八、九十,也该有七、八十了,不在家里含饴弄孙,却跑到这荒郊野地里吹冷风,却不知是为何。
“夺魂公子,我们万分不想招惹你,可是……”
率先开口说话的是两个女人之中,年岁较大的那一个,三十多近四十,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连嗓音也是娇娇女敕女敕的透着一股令人骨头酥软的黏腻味儿。
她,就是月影门门主。
“谁让你跟水漾儿走在一块儿呢!”月影门主很做作的叹了口气。“我们这是未雨先绸缪,还请夺魂公子你多多包涵了!”
“就凭你们?”
微眯的丹凤眼淡淡地扫过眼前的人,蔺殇羽声音清冷,不透半点七情六欲,目光澄澈,却澄澈得那么阴森而毫无半丝暖意。
“这我知道,光凭我们多半是不够的。”月影门主倒是很老实的承认了,“虽然去年,我们只出动了各帮好手二十人就解决了十方秀士,但夺魂公子你……”她摇摇头。“不,我们不敢如此大意,所以呢,这回我们不但尽出三帮精锐之力,更且……”
她回眼恭恭敬敬地向那三位老人家福了一下。“请到了五十年前威名显赫,称霸武林三十余载的『大燕三魅』三位老人家……”
蔺殇羽脸上半纹波动也没有,森冷如故。“没听过。”
那三位老人家白眉白须无风自飘了一下,月影门门主僵了一僵,表情开始难看了。
“或许任何人都看不进夺魂公子眼里,但……”
月影门主的目光移向蔺殇羽后方,沈康畏畏缩缩地站在那里,心虚的眼神落在地上,谁也不敢看。
“我想公子你或许已猜出,水漾儿并不在我们手里,被我们抓到的是沈康的老婆孩子,所以他才会乖乖的替我们去把你拐骗过来,同时……”月影门主得意的一笑。“他也为我们做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丹凤眼突然眯了一下,剑眉高挑,蔺殇羽没吭半声,身上的邪恶之气却陡然暴增,令人背脊发冷,不寒而栗。
“哎呀,终于发现了吗?”月影门主横手背掩嘴咯咯笑,活像一只蛋下不出来的老母鸡。“对了,沈康伺机在你身上下了软筋散,无色无味,故而难以察觉,非毒也非迷药,也就无法运功逼毒,直到药效开始发作的那一刹那,你才会察觉到中了道儿,这时……”
她抛出一个媚眼。“也已太迟了,虽然药效只有两个时辰,但那也该够夺魂公子你死上好几回了……”
听到这儿,始终瑟缩着不敢出声的沈康方才急惶惶的插进嘴来。
“门主,你要我做的我都做到了,现在,该把我老婆和孩子还给我了吧?”
“你的老婆孩子?”月影门主更是有趣的哈哈大笑。“你还要你老婆孩子干什么呢?反正你们也活不久了!”
沈康面色大变,“你想反悔?”愤怒的咆哮。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小兄弟,”月影门主一脸虚伪的同情。“想想,一旦夺魂公子死了,夺魂谷的人势必非揪出凶手不可,然后他们就会找上你——你是最后一个被看到与夺魂公子在一起的人,为免你招出我们来,杀人灭口应该是最好的办法,这么一来,就没有人能够牵扯到我们身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