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眸半阖,“是。”君兰舟承认了。
独孤笑愚静了静,蓦而放声大笑。“兰舟,你可真顽皮!”
众人还搞不清楚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宛如雕像般僵在那里的陆佩仪,猝然像被狗咬到似的跳起来尖声怪叫,一边像猴子似的两手在身上到处又搔又抓,又像兔子似的到处乱蹦乱跳。
“好痒!好痒!不,好痛!不不,好痒!好痛!好痒!好痛!娘,救我啊!”
见她呼天抢地得好不凄惨,宫如媚和陆学季急忙趋前探视,陆佩仪却反而叫得更凶,还团团乱转,转得宫雪菱和官孟贤父子三人也禁不住好奇的围过去。
“怎么了?你哪里不对了?”
“好痒!好痛!娘,救我啊,娘!”
“到底是痒还是痛,说清楚啊!”
“又痒又痛啊!娘啊,快救我啊!”
“哪里痛?哪里痒?你不说,我们怎么帮你呀!”
“全身都痛!全身都痒!快点救我啊,娘,该死的快救我啊!”
只不过片刻功夫而已,陆佩仪已把自己抓得像阴魂不散的女鬼,在外的肌肤上俱是红肿的抓痕,看样子好像还打算把自己的衣服全扒下来。
独孤笑愚大笑着起身,扶上君兰舟手臂。“兰舟,扶我进去,我想休息了。”
唐门算什么,要比毒,毒阎罗若说自己是第二,天下间还有谁敢坐上第一的宝座?
一个时辰后——
“兰舟,太吵了,吵得我睡不着。”
“是,大哥。”
片刻后,安静了,独孤笑愚笑吟吟的睡着了。
君兰舟解了陆佩仪的毒?
不,他点了她的哑穴,因为独孤笑愚说的是“太吵了”,而不是“够了”,这两者意义是不同的。
所以,陆佩仪客串了整整六个时辰的哑巴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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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唐门又给了陆学季三个月的药,但当他们从重庆府回到毒龙谷找人时,宫孟贤他们早已离开了,于是他们只好再找回无锡去,又从无锡找回大理来,等他们好不容易终于找到宫孟贤时,也恰好满三个月了。
偏偏宫孟贤下定决心不再插手陆家的麻烦,宫如媚只好赖在他们那里不走,让陆学季兄妹每三天就鬼叫一次给他们听,不过每一次都被君兰舟以独门手法制住他们的哑穴,他们就算叫到喉咙真哑了也没人听见。
这样两个月下来,陆学季有点不一样了,不是后悔自己的任性,而是受够了毒发时的痛苦,他害伯了,但这也算有点进步,只要懂得害怕,明白闯了祸的后果不但要自己承担,有时候更是无法承受的痛苦,他的任性自然而然会有所收敛。
而陆佩仪恰好相反,她不但不后悔,而且把她所受的罪一点一滴都记在心里,暗地里发誓要把一切加倍还给“害”她如此痛苦的人。
不是她自己,而是除了她自己以外的其他所有人,特别是宫雪菱。
如果不是宫雪菱从中作梗,宫孟贤也不会和他们陆家画清界线,眼看她受苦而不顾;如果不是宫雪菱从中阻扰,凭宫如媚的“耍赖功”,早就可以逼迫独孤笑愚到唐门去要到解药了,追根究柢,一切都是宫雪菱的错。
哼哼,总有一天,她非让宫雪菱得到报应不可!
就在陆佩仪忙着蓄积对宫雪菱的恨意时,宫雪菱也忙着阻止独孤笑愚过度劳动自己,因为他可以不用拐杖自己走动了。
“你又想到哪里去了?孵秧子?”
独孤笑愚回过头来,笑吟吟的。“不,城里有市集,我想去逛逛,你要一块儿去吗?”
变市集?
她才不信,他一定又想溜到田里去了!
“好,我跟你一起去!”宫雪菱主动扶住他的臂肘。
虽然独孤笑愚可以自行走动了,但由于左半身依然不太好使力,因此行动相当缓慢,想快一点,得有人扶着他走。
“芙儿呢?”
“大哥和崔姑娘在半个时辰前就带她进城去玩了。”宫雪菱小心翼翼按照他的速度前进。“话说回来,你怎会突然想去逛市集呢?”
“我要去买笔墨和算盘秤。”
“笔墨算盘秤?”宫雪菱愕了一会儿,忽又恍然。“给芙儿抓周?”
“其他的交给你准备。”独孤笑愚慢吞吞地说。“然后……”
“然后?”
“等芙儿抓周过后,我们就得出发到唐门去了。”
唐门?
“请等一下!”宫云菱猝然煞住脚步,神情不善。“你想干什么?”
“我想……”独孤笑愚笑咪咪的俯下眸子瞅住她。“去要回蛇芝血兰。”
“要回?”
“对,因为我并不是为唐门,也不是为你表哥、表姊冒险进毒龙谷掘取蛇芝血兰的。”
“那是为谁?”
“为了你和芙儿。”
“耶?”
第九章
大理府与重庆府相距其实并不算太远,但为了配合独孤笑愚无法骑马,只能坐马车的身体状况,他们走了半个多月还没到,因为沿路一碰见有人在稻田里工作,独孤笑愚就会要求停下来让他看看,不能亲自下田,用眼睛看过过干瘾也好。
然后他就会双手托腮坐在路边,一看大半天,满脸羡慕,接着,他就开始和君兰舟讨价还价。
“兰舟。”
“大哥?”
“我觉得我已经好了呢!”
“……”
“差不多快好了?”
“……”
“再两、三个月就好了?”
“……”
“半年?”
“……”
“可恶,我是你大哥,你听不听我的?”
“听。”
“好,那……”
“唯独这件事不能听。”
“……”
当然,每次讨价还价的结果,他都没讨到半点便宜,只讨到一肚子窝囊,最后总是板着一张臭豆腐的脸回到马车上,赌气背身不跟任何人说话,宫雪菱等人见了都忍不住笑到爆。
独孤笑愚是个成熟的大男人,只有这种时候,他比他女儿更幼稚。
不过大家都能了解他的心情,因此总是任由他喊停就停,任由他爱看多久就看多久,任由他一再跟君兰舟讨价还价,最后看他像个小孩子一样赌气,大家正好开心的笑一笑,轻松一下。
除了宫如媚母子三人,他们急得快着火了,每次独孤笑愚一叫停,他们就差点抓狂,但起码独孤笑愚肯跑这一趟去为他们要解药,他们只好尽量忍耐,真想发飙,等拿到解药之后再飙个痛快吧!
他们并不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二十多年前,六叔曾中过唐门的千魂绝,说实话,既然连他们自己都没有解药,唐门实在不应该使用那种毒。为此,爹和几位叔叔花费了整整三年时间找齐三种天下至阳之毒,以及三种天下至阴之毒,再由二叔炼制出能解百毒的药,这才解了六叔身中之毒。又为了避免同样的事发生,他要大家都吃下那种药……”
“所以你才能够百毒不侵?”
“没错。”独孤笑愚颔首。“但炼制出来的药量有限,那药丸早就没了。倘若要再炼制,就必须再找齐三种天下至阳之毒,以及三种天下至阴之毒……”
“原来你是想再炼制那种药给我和芙儿?”宫雪菱恍然大悟的低喃。
“我可没本事炼制什么丹药,”独孤笑愚摇头道。“那种事得交给兰舟负责,我只负责找那六种毒。”
用说的可真容易,光是一种毒就差点要去他的老命了!
“要你去冒那种险,我宁可不要!”宫雪菱咕哝。
“所以我一定要去唐门要回蛇芝血兰,”独孤笑愚装作没听见她的咕哝。“那是我的,不是给他们的!”
“但唐门的毒跟暗器无人不惧,就算你跟二弟不怕毒,但其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