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今天真是巧,大家一起到齐了呢!”一个特别喜欢笑的比利时年轻人泰曼。
方蕾倒是很容易便找到了愿意指导她的教授,因为她确实有语言方面的天分,所以她几乎没有经过任何考虑就决定进入语言学系,这四年来她总共学了五种语言,而且在半年前就找到指导教授,开学后便可顺利升至第二阶段的硕士课程。
苞她一起在同一位教授指导下学习的还有这三位同学,原来他们并不熟识,但在他们陆续确定是由同一位教授指导之后,四个人很快便熟络起来。
“今天教授好像有特别的事要找我们呢!”莲恩说。
“我知道,我知道,教授要到美国参加国际语言学研讨会,”泰曼举手抢答。“但他的研究助理临时有事,所以他必须另外找两个学生陪他去,可是旅费要自己负责。”
四人一边说一边走向教授的办公室。
“该死,我想去,但我得打工!”莲恩满脸沮丧。
“我跟马克约好要到法国,临时说不去,他会杀了我的!”莉丝懊恼地道。
“那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泰曼对方蕾说。“你能去吗?”
“我问问看。”方蕾掏出手机,用中文说了片刻,关机。“可以。”
他们三个都知道方蕾已婚,看她手上的婚戒就知道了,她自己也从不讳言自己已婚还有两个孩子,不过他们最多只看见开车送她来上课的轿车,从没见过司机,有时候还挺好奇的。
“你丈夫肯帮你出旅费?”莲恩问。
“对啊,他还说我可以顺便到纽约买一些流行时装什么的。”
“真大方!”对莉丝而言,打扮自己是比呼吸更重要的事。
“那我实在不能不好奇,”莲恩盯住方蕾的左手。“你丈夫为什么连颗钻戒也舍不得送你,买不起吗?”
会这么问是因为安特卫普是全世界未加工钻石的交易中心,每年全球珠宝等级的钻石原石,有80%都是在安特卫普火车站旁的三条短街上交易,因此有“世界钻石中心”的称号,而安特卫普钻石工匠的切割手艺更被公认是全世界最优秀的,来到这里不买一颗钻石也实在太对不起自己了。
“看男人看车子最准,你们看她丈夫开的是那种白领阶级最常见的普通轿车,这种上班族多半都认为买钻石是奢侈的浪费。”莉丝以“内行人”的眼光下评断。
“不只,”莲恩上下打量方蕾。“她身上除了婚戒之外,任何首饰都没有!”
“不会吧?”莉丝惊呼。“你连一样首饰都没有?”
方蕾耸耸肩。“我又不喜欢戴那种东西。”
“但是婚戒……”莉丝不以为然地瞄一下方蕾的左手。“黄金的婚戒也未免太寒酸了吧,不用几克拉,十分的钻戒也可以啊!”
方蕾又耸肩。“也许他不喜欢买女人的首饰,那又怎样?”
“你不在意?”
“怪了,我为什么要在意?”方蕾纳闷的反问。“有人喜欢打扮,有人不喜欢,不喜欢的人就很奇怪吗?虽然我们家住的只是很普通的房子,就算我们开的是很普通的轿车,即使我没有任何值钱的首饰,但是我们的生活很幸福,这已足够了,不是吗?”
“你丈夫一定对你很好,好得让你没想到要去在意这种事。”莲恩羡慕地说。
“那当然,”方蕾一脸得意。“他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丈夫!”
当天下午,这句话就受到了考验。
结婚四年,方蕾一直都认定她的比利时丈夫只是一个很一般性的白领阶级,也没多问过什么,虽然知道他在哪里上班,但由於那里靠近钻石区,是市中心最热闹的地区,她也没有兴趣到那种地方探班。
她喜欢的是那种比较朴实的平民性地点,譬如跳蚤市场、杂物市集之类的,或者骑单车在不为人注意的小地方绕来绕去,总会发现一些很特别的东西或者景致,她喜欢那种寻找、发现、惊喜的乐趣。
但这天,她上完课之后才发现钱包忘了带,迫不得已要去找他喊救命,不然她就得一路走回布鲁日,多半明天才会用四只脚爬到。
没想到一到他的公司,就给她听见一桩“有趣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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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快就回来了?”
“交易成功就回来啦!”
克里斯脚步轻快的走到右面墙那一排原木柜前,打开其中一扇门,赫然是一整柜的酒,再打开另一扇,是酒杯等器皿。
“那就去把澳洲传真过来的资料看一下,问题要如何解决,先拟个计画出来。”
“喔,老哥,”克里斯申吟。“我是你可爱的弟弟,请别奴役我好不好?”
“十五分钟,”依旧埋头在满桌文件中,奥文头也不抬。“多一秒都不行!”
“才十五分钟?算了,聊胜於无。”克里斯嘟囔。“要来一杯吗?”
“不用,我没空……”
“恩斯特先生,”对讲机蓦然传出声音,冷静无情的通知。“老夫人来了,还有埃蒙特先生、尼古拉斯先生和莉莉安小姐。”
奥文静默了好一会儿方自文件上抬起头来,面无表情。
“请给我双份,不,一大杯威士忌,不加冰、不加水!”
克里斯噎了一下,连忙背过身去无声笑到差点月兑肠。
不一会儿,门开了,奥文从容起身迎向那位雍容华贵的老夫人,那是位满头白发,一脸坚毅强悍的老妇人,看上去很有威严,也有点冷酷。
“祖母,埃蒙特。”奥文先同老夫人拥抱互触双颊,再与后面那位三十五、六岁的英俊男士,以及一对年轻男女握手问好。“尼古拉斯,莉莉安小姐,两位好久不见了。”然后肃手请客人在办公室另一边的沙发就坐。
克里斯随即哈腰躬身客串服务生送上饮料。
顺便给奥文一大杯浓醇的苏格兰威士忌,不加冰、不加水,如果不够的话,威士忌的瓶盖还开著,他随时可以帮老哥补充“水分”。
看来确实有需要,五人刚坐定,老夫人就迫不及待的点火开炮。
“艾默德,你知道我在找你,但是你没空到布鲁塞尔来探望我这个老祖母,我这一大把年纪也只好来迁就你。”
老夫人跟台湾那位泼辣姨婆完全两个样,她是端庄的,是高贵的,一点也不蛮横,更不失礼,如果上流社会有所谓仪态标准的话,她一定是从最标准的框框里定出来的。
然而,她的内在毕竟是强悍的、冷酷的,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隐藏著扎人的软刺,让人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只好任由它硬生生梗在咽喉里噎死自己。
“说得是,我也很不安,”幸好奥文交战经验丰富,这点小场面轻易便可以打发掉。“倘若埃蒙特能够来帮忙,我就不用这么忙,可以抽出更多时间去探望祖母了。”
斑贵的老夫人当即脸色微变,不甚自在的咳了咳。
她比靳文彦更清楚,任何正事只要让埃蒙特插上手,不,只要沾上一点边就够了,最后除了一败涂地之外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因为埃蒙特——奥文的同父异母哥哥,是个标准的公子,除了吃喝玩乐之外,其他什么也不会,只要女人愿意跟他上床,他任何事都可以答应——包括出卖自己的老娘:又常常喝酒误事,没有一件工作干得好,他唯一拿手的就是多养几个情妇,多生几个私生子。
最可笑的是,他自己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废物。
“你早就该把工作交给我了,真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把一切都交给你这个私生子,我担保干得比你出色!”讲话不经大脑,总是直接从肛门里冒出来,完全没考虑到自己才是最可恶的私生子制造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