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吃惊的眼移向满儿。“怎地妳都没说?”
满儿耸耸肩。“我自己也没注意到啊,如果不是夫君先察觉到我的肚子胖了一点,天知道我自己什么时候才会发现!”
话说回来,这还不都是他们害的,也不通知一声就莫名其妙跑来找她,又打死不肯回大理,害她紧张得没察觉到身体的异状,要她自己发觉,起码也要等到他们离京之后吧!
“这……这就麻烦了!”竹承明无助地瞥向竹月莲。
竹月莲略一思索。“若是满儿生产过后呢?”
“以后的事何妨以后再说。”金禄淡淡道。
“对、对,以后再说,”满儿连忙附和。“你们先回去,说不定二姊已经不那么坚持了,若遗是,我生产过后一定会通知你们,届时再来讨论该如何最好,这样好不好?”
竹承明迟疑半晌。“好吧,也只有这样了。不过我们还有点事,暂时还不能回去,这房子可以再借我们住一阵子吗?”
天哪,这样还不走?
满儿差点哭给他们看。“那是没问题啦,这屋子是小七买来准备成亲后再搬进来,一直都没人住,你们多住段日子也无所谓。不过……”祈求的眼神哀怜地瞅着竹承明。“你们真不打算现在回去?”
竹承明摇头。“我们……呃,还有事。”
满儿并没有追问是什么事,他们没有明说就表示不打算让她知道,既然如此,她问了也只是自讨没趣。话说回来,她也没兴趣知道他们还有什么事,只担心他们还要逗留多久,而在这段期间里,也能像这两个月般平安度过吗?
她不觉深深叹了口气,竹承明正想问她为何叹气,竹月娇却突然插嘴进来。
“三姊夫,你干嘛骗我们不会武功?”
“我没骗你们啊!”金禄眨着无辜的眼。“是你们没问嘛!”
竹月娇窒了一下。“好,那我现在问,三姊夫你的武功很高对不对?”
金禄莞尔。“小妹,妳对高的定义又是如何?”
竹月娇再次窒了窒。“那……三姊夫的武功比段大哥高吗?”
金禄耸耸肩。“我并不知段公子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又如何回答妳?”
竹月娇张着嘴呆住。
为什么她每一个问题都会被他反问回来,而且问得她说不出话来?
眼角忽地瞥见有人在偷笑,不禁懊恼地噘起了小嘴,“我知道了,三姊夫的武功一定没有段大哥那么高!”她不甘心地说。
“哦?”金禄慢条斯理地刷开折扇摇了起来。“小妹又为何如此断言?”
“因为你大不了我几岁!”
话声刚落,两声狂笑先后爆起,笑得竹月娇满头雾水,金禄哀怨地朝那个笑得很没有格调的女人抛去一眼,慢吞吞地收起折扇,深深叹了口气。
“小妹以为我几岁?”
“最多二十五、六岁。”
爆笑声更嚣张。
金禄似怨妇般地抽抽鼻子。“算了,生就这张脸盘儿,我又能如何?人人走眼儿,总没人看的清清儿,说实话又教人楞神儿,眼瞅着就是没人信,我看我是没盼儿了,真是闷儿!”心里不舒坦,又端起京腔来了。
照样,对这段舌头绕来绕去,儿来儿去的抱怨,竹承明五人还是一知半解,好像听懂了,可又不真懂。
听不懂活该!
但满儿与弘普却愈听愈是狂笑,笑得金禄表情益发幽怨。
“笑、笑、笑,你们好没趣儿,隔三岔五就来笑我一回,不理你们,你们就越发蹬鼻子上脸儿了,太闲在了是不?改明儿个你们再笑,我扭脸儿就定,甭吆喝了,我绝不回,看娘子妳还能找谁帮妳!”
但满儿还是笑,不给他半点面子,还笑到掉眼泪,金禄瞇了瞇眼,忽也扬起暧昧的笑。
“尽避笑吧,娘子,正好让为夫欣赏妳那小胸脯子,笑得挺儿挺儿的……”
话还没说完,最猖狂的笑声霍地中断,满儿两颊通红地环臂掩胸。
“色鬼,不要脸!”
最后一句就算听不懂,看满儿的反应也该懂了,竹月莲与竹月娇不约而同也红了脸,竹承明与陆氏兄弟哭笑不得。
居然当着老丈人的面调侃起妻子来了。
不过这也让他们知道了金禄心下应该是毫无芥蒂的,他并不记恨前年那码子事,否则他就不会这般自在,不是吗?
“谁说的?”
“不是吗?”
回城途中,满儿一路唠叨个没完,话题全数绕在他不信任她的问题上打转,金禄只好噙着讨好的笑脸任由她骂。
直至进了内城之后,大概是骂够了,她终于小小称赞了他几句,说幸好他已不在意前年那件事,不然她夹在中间实在很难两面讨好,谁知道金禄劈口便否决了她的称赞。
“那个女人竟敢伤害娘子妳,我恨不得摘下她的脑袋……”
“不行!”满儿惊呼。“好歹她是我姊姊呀!”
金禄轻叹。“早知娘子会反对,为夫也只有忍下来了!”
满儿翻翻白眼。“就知道你这人最会记恨,算了,别再提这事。现在我倒满想知道他们为何还要留在这里,很危险不是吗?”
金禄垂了一下眼,又抬起。“是挺危险。”
满儿狐疑地掂量他。“你不会知道是什么事吧?”
金禄移开双眸。“回去再说。”
不必说,她已经感觉到危险了。满儿不禁申吟着直揉太阳穴,心里骂翻了老天的祖宗十八代。
老天爷为什么总见不得她过几天好日子呢?
第十章
脚步一跨过王府的门槛,允禄也回来了,先是严肃冷漠的命令弘普去念书,随浚换套衣服又要出门了。
“我要进宫一趟。”
“又来了!”满儿喟叹。“今天会回来吗?”
“会。”
他是回来了,近三更时,仍在等候他的满儿立刻迎上前服侍他更衣。
“饿了吗?”
允禄颔首。
于是服侍他更衣完毕后,满儿即到外室去把早先备好的茶点端进来,见允禄已然靠在床头,便先挪了张小几放在床傍,再将茶点放置在几上。
允禄当即掂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并将她拉上床纳入怀中。
“先别睡着,待会儿我有话同妳说。”
片刻后,允禄吃下大半茶点,满儿斟满杯茶递给允禄,后者仰杯饮干又置回小几上,冷凝的眼轻阖,仿佛在歇息,又好像是在沉思。
“满儿。”
“是,老爷子?”
“妳可曾介意在杭州帮了我?”
满儿听得一怔,非常意外他会这么问,一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这之前,他向来都根深柢固的认定女人出嫁便得从夫,所以她一切都得依着他、帮着他,这种事根本不必问,连想都不必想,是他宠着她,才由着她时不时挑战他大爷的权威,没有扔出休书一封顺脚把她踢出大门去啃骨头。
但现在他问了,为什么?
是了,因为他更了解她、更关心她,所以才会问出这种过去绝不会去想到的问题。
他不容许她心里藏着任何芥蒂。
因为他不仅仅要保护她、宠爱她,还要她心无垩碍的待在他身边,平静幸福的做他的妻子。
这男人,尽避表面上阴沉冷漠不变,既冷酷又残佞,但即使干百年过去,他的情也不会褪色,还会一日比一日更关爱她、体贴她,如同他付出的深情一样,只增不减。
思量及此,一股热流蓦然涌上鼻头,酸酸的令人好不难过,满儿连忙偎上他胸膛,以掩饰自己湿润的眼眶。
“不,我不介意,我又怎会介意呢?”她感叹道。“也许你是担心我会夹在两边为难,其实这点我早就考虑过了。虽然我是前明公主,而你是大清亲王,或者你跟我都可以分得很清楚,但咱们的孩子呢?你又要他们如何去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