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认识?
千万不要,会聊出大祸,认出大难来的!
满儿俏脸儿一片愁云惨雾,而金禄纯真的眼眸里是一抹深思的光芒。
“娘子,妳……不愿意让我们聊聊么?”
满儿心头一凛,惊觉一时忘了自己的心思有多么容易被这个比鬼还奸诈的家伙看穿,差点露出马脚。
“谁说的?没的事、没的事!”冷汗一把把乱挥,她心惊胆战地硬扯出一嘴假笑来掩饰心虚。“我是说、说……啊~~对了,夫君你远道而来一定很累了,来来来,我先带你去休息。没错吧?爹,应该先让他休息吧?对对对,应该先让他休息,麻烦你们晚膳帮我们送进房里来,夫君想要在房里用膳,谢谢!”
一边自说自话一边走人,话说完,人也不见了。
厅内众人呆了半晌,困惑地摇摇头也各自散场,除了竹月莲,自看清金禄容貌的那一瞬间她就呆住了,一脸的惊讶、错愕,还有不知所措。
竟然是他!
直至大家全走得一个不留,她依然傻在原地。
这下子可麻烦了!
“娘子,妳这身行头可真光鲜啊!”
笑眼瞇瞇,金禄兴致盎然地上下打量那个一身白族服饰,自进房门后一直在他面前走过来走过去的女人,顺口提出他的看法,谁知他一出声,那个女人马上定住脚步怒吼过来。
“谁叫你来的?”
笑容顿失,大眼儿又哭丧起来,嘴角可怜兮兮地朝下掉。
“娘子,怎地妳还没消火么?”
“你……”顿住,翻翻白眼,满儿继续焦躁地走过来走过去。
金禄歪着脑袋端详她片刻。
“娘子,妳担心让为夫知道什么吗?”
这句话的效果奇佳,他一说,满儿马上踩到自己的脚板差点扑到地上去,金禄一个闪身及时扶住她。
“娘子,小心点儿哪!别摔痛了为夫会心疼啊!”
满儿没好气地横他一眼,推开他站稳脚,继续踏步。金禄耸耸肩,回座位继续观察她。
“那位,娘子,是妳亲爹?”
脚步又停了,满儿叹了口气,转到他身旁坐下,自行倒了杯茶一口喝干,横臂抹去茶渍,开始说了。
“去年,记得吧?你揍了我一顿,我一火大就……”从去年说到今年,满儿说了个详详细细,除了不能说的话之外。“所以啦!他确实是亲生我的爹,喏,就这样。”语毕,她起身继续踱步。
金禄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儿也继续跟着她看到右边,再看到左边,又看回右边,再……
“他是汉人?”
“对,他是汉人。”
“所以娘子妳也是汉人?”
“对,我是汉人,跟你不一样的,我是纯种,你是杂种。”
金禄蹙眉,“这又有啥不好让为夫知道的呢?”他困惑不解地喃喃自语。“委实令人想不透……”
满儿忽地拔腿冲到他面前来恶狠狠地揪起他的衣襟。
“管你透不透,不准再想了,我警告你,你……”
敲门声蓦起。
“三小姐,三姑爷,奴婢送晚膳来了。”
满儿咬咬牙,不甚甘心地丢下金禄的衣襟。“进来吧!”
一顿晚膳吃得满儿心不在焉、食不下咽,不是用筷子夹汤就是用汤匙舀菜,末了还捧起饭碗来喝饭。
膳后,她正准备继续踱步,金禄自后环住她的腰,亲热地贴在她耳际呢喃。
“娘子,别踱了,为夫好想妳,咱们歇息吧!”
于是他们上床歇息了.
自然,久未见面的恩爱夫妻不可能一上床就睡觉,这也不是金禄的本意,他们理所当然要先用肢体语言来“交谈”一番,缠缠绵绵的诉说彼此的思念,温柔缠蜷地回应对方的深情。
事毕,该睡了,但满儿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金禄也没有再问她为什么心烦,只一手枕在脑后,两眼往下瞅着她像颗陀螺一样滚来滚去。
最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一个翻身滚到他胸膛上趴着。
“夫君。”揪着一颗心,她忐忑不安的低唤,双眸盯住他胸膛上的伤疤不敢抬上去看他。
“嗯?”
“如果、如果我告诉你我亲爹是、是、是……”
“是什么?”
狠狠一咬牙,“是前明朱慈烺太子的儿子,而我也是前明皇室的后裔,”她一口气把它说出来,免得又迟迟吐不出口。“如果是这样,你会怎么说?”说罢,她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呼吸停顿了一剎那,旋即揽臂紧紧环住她,沉默了。
提着气,她心里七上八下地等待着。
她是在赌,既然他肯为她死,这种事对他而言应该不是问题。
许久后,金禄终于慢吞吞地开了口。“竹承明……朱承明吗?嗯,那我得说妳最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事儿,尤其是宫里头那一位。”
她赢了!
可是……“这我知道,我自然不会说,我还想忘了这件事呢!但夫君你……”咽了口唾沫,“你也不会说?”满儿小心翼翼地再问。
“为夫又怎能说?”金禄叹着气。“这事儿一旦坦开来必然会牵扯上娘子妳,撇都撇不开。而四哥可是比皇考更痛恨反清活动叛逆组织,他定然不会放过娘子妳,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反清复明组织依然不肯死心,前明太子后裔是最好的号召,为夫怎能说?”
猛然举眸,“但你是大清皇族的人呀!”满儿冲口而出。
“那些为夫全不论,”金禄的表情平静,语气更是坚定有力。“只论娘子安全与否,谁敢伤害娘子妳,任何人为夫都饶不了他!”
“若是皇上呢?”
“杀!”金禄毫不犹豫地吐出那个最残酷又无情的字眼。
连他自个儿的四哥也饶不过吗?
“夫君……”满儿眼眶红了、湿了,成亲十年,他依然一句话就能让她感动得一塌糊涂,令她更死心塌地的把心放在他身上。“我……”她抽着鼻子哽咽着。“我也一样,若硬要我作抉择,我也只要夫君,其他全不管,谁要敢伤害夫君你,我也绝不放过!”
金禄忽地露齿一笑,纯真又灿烂。
“心事全给露了出来,娘子轻松多了吧?”
满儿赧然垂下眼睫毛。“是轻松了。”
大眼睛眨巴着。“那么娘子不搓为夫的火儿了?”
币着泪珠儿,满儿噗哧失笑。
“不搓了、不搓了,不过可不许夫君就这样消失喔!”
哀怨地瞟她一眼,金禄叹气。“是,娘子,为夫会乖乖待在娘子身边,直至娘子满意为止。”
嘿嘿嘿,赚到了!
“还有、还有,以后出远门,不许你再偷偷溜走喔!”这个最最可恶了!
金禄尴尬地打了个哈哈。“不敢了,娘子,以后为夫若是要出京,必然先行告知娘子一声,绝不敢再闷不吭声的踮儿了。”
“很好,那……”满儿满意的笑了,“说,”手指头敲敲他的胸口。“你怎会知道我在这儿?”是派出多少人马到各个省城去找?或是通令全国各地宫府衙门出动所有衙役翻天覆地的搜索?
“去年为夫不就在云南这儿找到娘子的么?”小嘴儿咧出得意的笑纹。
满儿呆了呆。“就这么简单?”没派半个人出去,也没下半道命令?
“就这么简单。”
满儿愣了半晌,“呿!”没趣地撇开脸,旋即又转回来。“你这趟到新疆到底是干啥去了?”
“傅尔单与岳钟琪被四哥召回京里共商军情,这期间岳钟琪的部下所传报回京里的军情实是非常可疑,故而四哥要为夫我去查探个究竟。”
“结果呢?”
“谎报。”金禄轻轻道:“噶尔丹策零趁岳钟琪赴京期间,出兵两万突袭西路大军,我军损失惨重,而岳钟琪的部下竟以大捷上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