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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相思苦 第9页

作者:古灵

曾只身进袭盘龙潭,在一刻钟之内挖去四百多颗人心,也曾单人独挑赤枪会一百九十八骑,杀了个天昏地暗,这也就罢了,毕竟盘龙帮与赤枪会都是无恶不作的黑道枭帮,被消灭也是活该……

可恨的是,号称仁心孟尝的白道大豪司空贤,平日乐善好施,为人磊落坦荡,竟也无缘无故被恶阎罗在一夜之间夺去全府上下两百多条人命,最后还放了把火烧了个一乾二净……

这些,全都是他干的?

那个性情温驯、脾气好好,老是被她欺负到没可奈何苦笑的“读书人”,这些,全都是他干的?

她实在无法相信!

但事实就在眼前,且仍在持续着,那凄厉的哀嚎,那惊恐的求饶,那慌乱杂沓的奔逃脚步,依然持续着……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聂冬雁仍然一动也不能动,只能转动眼珠子扫视目力所及之处的景象,而这已足以使她背脊发凉,心头震骇不已。

纵横交错遍布四周的尸体,满地尚在流淌的鲜血,而最教人不寒而栗的是伫立在这片活生生地狱景象正中央的李慕白。

聂冬雁心惊胆战地注视片刻他那双血淋淋的手--上面还有一些心脏的碎沫渣子,再拉高视线凝住李慕白的容颜,一如以往的恬静表情,不见一丝狠毒,不见半点冷酷,甚至不觉分毫杀气,仍旧是那么柔和、那么安详,就像个连只鸡都狠不下心去宰的温柔男人。

他真的是恶阎罗?

慢条斯理地,李慕白转身步向井边,就井旁的水桶洗净手上的鲜血,又月兑去溅满血迹的黑色儒衫,里面是纯黑色的紧身劲装,再走回她身前,提起适才扔在地上的行囊取出她的衣衫,动作异常轻柔地为她披上,遮住那一片无限美好的春光,然后点出一指解开她的穴道。

“现在,聂姑娘,我们要上哪儿去呢?”他细声细气地问,并从另一个行囊取出另一件黑儒衫穿上。

要上哪儿去?

双手紧揪住披在身上的衣衫,聂冬雁又是惊骇,又是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一时仍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聂姑娘,有什么不对吗?”李慕白静静地俯视她,困惑地问。

有什么不对?

他竟敢这么问,难道他不……

遽尔,她脑际灵光一闪,不觉月兑口问:“告诉我,那个害死你全家人的畜生叫什么名字?”

李慕白深深凝视她好一会儿后,方始侵吞吞地回答她,“司空贤。”

丙然是他!

聂冬雁恍然大悟,除了杀人手段残酷不留情之外,恶阎罗最为江湖中人深痛恶绝的就是这件事,但这怎能怪他呢!

他要报仇啊!

“你为什么要杀少林凡月大师?”

“大和尚有奸杀女人的恶习。”

武林中人却说是恶阎罗在奸杀女人之际被凡月大师撞见,因出面阻止而被杀。

“为什么要杀青城派青虚道长?”

“他杀了自己的徒弟,意图侵占徒弟的家产。”

江湖上却传言是青虚道长为救徒弟反双双被杀。

“丐帮帮主?”

“死在我手中的并非原来的丐帮帮主,而是千幻秀士易容假扮的冒牌货,真正的丐帮帮主早已被他杀死。”

老天,事实竟然差距如此之大!

聂冬雁惊讶得直眨眼。“你为什么从不辩解?”

“为何要?”李慕白神情淡然,低低柔柔地反问。

这还用问吗?

“因为……”聂冬雁蓦而顿住,若有所悟地仰眸对上他那双澄澈柔和的眼,深深地、久久地凝视他,李慕白也很有耐性地等待着。

良久,良久……

突然,聂冬雁背过身去。“你下手为何如此残忍?”

在她身后,李慕白轻轻呢喃,“没有良心的人,留着心何用?”

没有良心的人,留着心何用?

是的,他没有说错,没有良心的人要心何用?想更多卑劣歹毒的奸计,做更多灭绝天良的勾当?

他没有错,错的是那些没有良心的人。

不知为何,聂冬雁的心突然尖锐地刺痛起来,痛得她差点申吟出来。

他明明是个好人啊!为什么大家都要说他是坏人呢?

“我想……”

“姑娘?”

“我们该出关去找我外公了。”

一日之间,聂冬雁好像突然长大了、成熟了、懂事了。

她不再贪玩、不再任性,乖乖的任由李慕白领着她朝关外而去,甚至几乎不说话,总是若有所思地偷觑着李慕白,只偶尔会问一些奇怪的问题。

“李公子,你可有私心恋慕的姑娘?”

“不曾有过。”

“哦!”

或者是--

“李公子,倘若有人用狡猾的理由逼你做不乐意的事,当然,不是坏事……呃,应该不算吧……总之,如果是那样的话,你会如何?”

“该我做的事,就算再不乐意我也得做;不该我做的事,就算任何人逼我我也不做。”

“哦!”

这种似是而非的回答并不能让聂冬雁满意,但在出关那一天,她还是下定了决心。

不管能不能成功,她还是要试试看!

即使他不喜欢她,甚至可能很讨厌她,或者在被逼迫的情况下,他会更厌恶她,她还是非得试试看不可,因为……

她不想后悔一辈子。

第四章

千山,又称千朵莲花山,因为那迭翠的峰峦宛如千朵怒放的莲花,是关外三大名山之一。

聂冬雁的外公宗震岳便结庐于千山中的松涛林海间,坐对千峰万壑,后有流泉飞瀑,左右是参天古树,彷佛出世隐士的清修净地,怎么也想不到主人竟是一个粗犷豪迈的魁梧大汉,还有他的儿子、媳妇与孙子。

“外公!”

一见着宗震岳,聂冬雁便宛如乳燕投林般飞入他怀里,而自宗震岳眼底的慈祥与怜爱也可看出他对外孙女儿的宠爱。

“三年不见了,乖娃,快让外公仔细瞧瞧……唔,真是越来越像妳娘了。”

聂冬雁娇憨地仰着脸容由着宗震岳端详。“爹也这么说呢!”

一提到聂冬雁的爹亲,宗震岳的脸唰一下立刻拉成马脸,“哼哼,那家伙还活着吗?真是上天无眼!”适才的欣喜瞬间消逝无踪。“来,乖娃,告诉外公,妳爹待妳可好,可曾欺负妳?”

“这个……”聂冬雁犹豫一下,眼角朝静立一旁的李慕白瞥了一下。“外公,这个待会儿再说啦!瞧,人家辛辛苦苦送我来,你好意思教人家在那边罚站,不理不睬?”

“啊!当然、当然。”宗震岳忙对李慕白抱拳拱了拱。“有劳这位公子护送雁儿到此,老夫在此谢过。”

“不敢,宗老爷子,”李慕白靳斯文文地长揖还礼。“劳烦聂姑娘苦等八年,这是晚生该做的。”

“呃?八年?”宗震岳满脸问号,茫然不解。

聂冬雁噗哧笑了一下。“别管那个啦,快让人家进去休息嘛!我们……啊!对了,舅舅、舅妈呢?”

“妳舅舅的岳父大寿,他们一起去拜寿,大约还要半个月后才会回来。”

“好,那今儿个就由我来下厨,外公,李公子就交给你来招呼啰!”

话落,聂冬雁即匆匆行向屋后,宗震岳则粗豪地拉着李慕白一起坐下。

“来来来,这位公子,你还没告诉老夫尊姓大名啊?”

“有劳宗老爷子动问,晚生李慕白。”

“原来是李公子,那么你又是如何识得雁儿?”

“唔,说来话长,起因是一条小白蛇……”

深夜,宗震岳的房门突然响起几下轻细的敲门声,正待就寝的宗震岳讶异地上前启开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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