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涅剌古部的领地足够所有氏族一起耕种还有余,我们要尽量想办法去说服他们,即使他们不是我们族人,也是涅剌古部的一分子,他们的福祉也是我们必须关心的。”
“知道了,等收割后我会负责平均分送给各氏族。”
“慢着,慢着!”琥珀从中打岔进来。“抱歉打扰一下你们的乱喷口水,请记住,务必要先选择结实饱满,茂密的稻穗做为明年播种的种籽,其他你们爱怎样就怎样,我不管!”
“好,收割前我会先留下种籽。”苏勒颔首道。
“还有,既然成功了,明年就可以扩大田地范围了吧?”琥珀提出建议。
“是可以,不过人手呢?”苏勒也提出相对的困难。
“对,这是很大的问题。”阿克敦拚命点头附和。
“那根本不是问题。”琥珀轻轻松松地反驳回去。
“怎么说?”嘉珲立刻追问。
“请问你们一甲地几个人负责?”
四个男人相对一眼。“二、三十个人吧!”
琥珀做出吐血的姿势。“在中原,一甲地只要两个人就绰绰有余啦!”
“欸?!!!”
“你们只是还不够熟手,而且汉人农夫会利用牛来耕田,你们却完全用人工,当然费事许多。”
“牛?”
“废话,不然你以为我要他们送农具来给我作嫁妆干什么?摆着好看?”
“农具……要怎么用?”
“呃……我看看……”又翻开书了。“啊!在这里,首先……”
几颗脑袋立刻凑拢来恭听。
“不对,我们还是去仓库看着农具解说比较容易了解。”说着,琥珀动作俐落地溜下炕,顺便朝灶房那边吼去一声,“哈季兰,和卓交给你啰!”
然后,四个大男人乖乖跟在一个小女人身后走出木屋朝仓库而去……
啊,真是好一个灿烂的秋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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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无双至,这句话并不一定准。
祸不单行,这句话却灵验得很。
九月初,田地甫收割完毕,嘉珲正打算带领族人出猎,劾里钵却传来消息,他的叔叔和桓赧、散达终于与他正式决裂。收到消息后,嘉珲几经考虑,仍然交代阿克敦带领四十名族人出去狩猎,自己则留在村寨里待命。
十月,大雨累昼夜,冰澌覆地,这种天气实在应该躲在屋里喝酒吃肉最愉快,只有笨蛋才会没事往外跑,偏偏温都部酋长乌春就是个大笨蛋,穷极无聊率领族人前去攻打劾里钵,嘉珲立刻召集各氏族带领人马前去助战,只留下八十个壮男留守村寨。
“达春跟我走,苏勒,我把琥珀交给你和阿克敦,请你务必要替我好好照顾她们母女俩。”
“放心,我会以生命保护她们。”
之后四个多月,嘉珲只偶尔回来两、三天,随即又离去。
这年的冬天比去年更冷,因为没有专供琥珀使用的“暖椅”,幸好还有女儿纾解她的寂寞。
是啊,真的好寂寞呢!
虽然仍有哈季兰、格佛荷和苏勒、阿克敦,还有许多族人陪伴着她,但她依然由内心深处感到深深的寂寞。
因为看不见他。
她从没想到看不见他的酒窝,看不见他慵懒的笑,看不见他炽热的眼神,看不见他的蜈蚣疤痕,竟然会令她如此寂寞,寂寞到想放声大哭。
但是她不能哭。
因为他不在,她必须代替他守护他的族人,守护他的部落各氏族,守护他的领地,守护他想要守护的一切。
她只能默默地想念他。
想念他的酒窝,想念他慵懒的笑,想念他炽热的眼神,想念他的温暖,想念他的陪伴,甚至想念他的蜈蚣疤痕……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
第七章
春分,雪又融了。
清明后,土壤也开始解冻,因为嘉珲仍未回来,所以琥珀忙着代替他和苏勒一同指挥族民们育苗耕种。
“长出女敕根,可以育苗了!”琥珀掀开湿布给苏勒看。
“刚好,沟渠也挖好了。”苏勒欣喜地道。
“秧田够大吧?”琥珀谨慎地问。“需要我们准备耕种的田地的二十分之一大才够喔!”
“没问题,够大了!”
“好,”放下湿布,琥珀满意地点点头。“那明天就可以开始插秧了。”
“可以。”
两人一起走向村寨口,打算去看看秧田。
“人手分配好了吗?”
“阿克敦负责狩猎,我负责田地和马牛羊的放牧,都分配好了,虽然半数以上都是女人,不过我相信都没问题,涅剌古族的女人都很能吃苦耐劳。”
“农具?”
“这个冬天里,大家已经按照仓库里那副农具各自另做一副自己要用的,应该够用了。”
“希望今年能比去年更丰收,这样才能分给其他各氏族足够食用的谷物,因为他们的男人都去打仗了,猎物可能不够……啊,对了,你有吩咐阿克敦多狩猎一些分给各氏族吗?”
“有,我还多分配给他十个人。”
“那就好。唔……”琥珀低头沉吟。“如果有需要的话,他们也可以住到村寨里来,我想村寨里应该还可以再多容纳二十几栋屋子。”
“后面那片树林全砍掉的话,可以再多三十几栋。”
“那就叫阿克敦转告他们一下。”
“好。”苏勒微笑地注视着她。“如果嘉珲能看见你现在的样子,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
两眼一亮,“真的吗?”琥珀扬起兴奋的笑。“他真的会为我感到骄傲吗?”
“一定会的,”苏勒给予肯定的鼓励。“妳做得非常好。”
“我很希望他能为我感到骄傲,”琥珀坦实地承认。“所以我会尽我所能在他需要的时候为他分忧解劳,这样多少可以弥补一点我长得很丑的缺陷。”
天哪,还在说这种话!
苏勒忍不住翻了一下白眼。“你为什么一直不肯相信我们的话呢?”
“甚么话?”琥珀困惑地反问。
“妳很美,妳真的很美呀!”
琥珀感激的笑了。“因为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
“所以?”
“所以你们不想伤我的心,老是说好听话来安慰我。”
苏勒想拿头去撞大树。“没有人这么有耐性一直这样安慰你呀!”
“所以我才说你们真的都是好人,大好人!”
苏勒张了张嘴,又阖上。
他放弃!
难怪嘉珲叫他们不用白费唇舌,这小女人简直是顽固到不行,真不明白她的眼睛到底是怎么看人的?
话说回来,她到底有没有看过自己的长相啊?
“你有没有看过自己的模样?”苏勒月兑口问。
“当然有啊!不过……”琥珀耸耸肩。“铜镜看不真确,水面也老是晃呀晃的看不清楚,所以……”
“我看妳是根本不敢仔细看吧?”
“哈哈,”琥珀咧出傻笑。“你怎么知道?”
“妳啊!如果……”顿住,“咦?奇怪,他怎么了?那样慌慌张张的。”望住匆匆忙忙迎向他们跑来的阿克敦,苏勒纳闷地喃喃自语。
“难道是……”琥珀忽地感到一阵不祥的预感。“夫君……”
“别胡说!”苏勒急忙喝止她的胡思乱想。“我看是他又在大惊小敝了,或者是有什么问题想找我去帮他解决。”
但阿克敦一到近前来,果然是令人很不安地望定琥珀。
“夫……夫人,”阿克敦喘息着。“有人……有人自中原来找你!”
“耶?中原?”琥珀怔然。“是……副宰相……”
“不,不是,是……”阿克敦迟疑地瞄了苏勒一下。“他说他叫苏俊彦,是夫人的未婚夫。”他的汉语半生不熟,但已足够听懂这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