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猝然醒转──冻醒的,愣了整整十秒才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随即抬腕一看……我咧,清晨五点?!
而那家伙竟然还没回来,这就是他所谓的会尽快回来吗?
现在,她好像有点明白孟樵的母亲为什么那么喜欢把小儿子赶离开研究所了。
第七章
圣坦德离布达佩斯只有20公里,却仿佛是另一个世界,除了到处可见的高大栗子树之外,窄街上铺著浑圆的鹅卵石,行走著由白马拖拉的车辆,马蹄得得,回声清脆而悠远。
小小的城镇中心是小巧玲珑的中央广场,也是圣坦德最热闹的地区,广场边露天咖啡座和餐馆林立,红男绿女悠闲的用餐,享受晴空万里风和日丽的美景。
不修边幅的艺术家当街展示他们的画作,无论你买不买,神态都一样的潇洒不羁。再转眸一瞧,除了餐馆之外,四周亦到处都是卖匈牙利手工刺绣、民族服装、陶器或布女圭女圭的小商店,那鲜艳的色彩,趣味别致的造型,将这座古城镇点缀得缤纷浪漫,像一首动人的情诗。
然而,仅只这样的程度,对晓笛而言实在是不够,这一方扰攘尘世中的净土,对她来讲简直就是一片沉闷无聊的坟地,倘若不是研究所内另设有一栋设备完善的休闲中心让她打发时间,晓笛早就冲进镇外的森林里去做狼人狂嗥了。
这日,晓笛来到研究所恰好满半个月,午前三十分,她自健身室回到孟樵房里,刚冲完澡出来,正在擦拭头发,孟樵冷不防地跑回来了。
哎呀!今天还真“早”啊!想想,她有多久没看到他了呢?唔……好像才四天而已,哼哼!不久、不久,不、算、太、久!
“晓笛,失败了,全都失败了!”
“呃?”
他兴奋地一把抱住她,她忙抓住围在身上的浴巾,虽然二月的匈牙利不再下雪,却还不是时候让她高唱果女万万岁。
“干什么啦!你……”
“你可以原谅我了吧?”
晓笛顿时恍悟。“你是说……那个全不成功?”
“是的,没有一个成功。”
暗暗松了口气,但晓笛仍板著一张臭臭的脸。
“是喔!那很好,不过……我以为你要我原谅的是别的事。”
笑容马上消失一半。“什么别的事?”
晓笛淡淡瞟他一眼,然后挣开他回身坐到梳妆抬前继续擦头发。
“既然你没事,我想回台湾了。”
孟樵一惊,“为什么?”他在她身后自化妆镜里紧张地抓住她的目光。“你在这里不开心吗?”
“开心?”晓笛没好气的嗤了一声。“无聊死了,有什么好开心的?”
终于明白是什么问题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这样,一进入实验室里就忘了时间,可是……”孟樵低声下气地忏侮。“可是我一想到就会尽快回来陪你了呀!”
“那倒是。”晓笛认真地点点头。“刚开始是一天,然后是两天,接著是三天,现在是四天,再来呢?五天?最后呢?一年?”
孟樵心虚地瑟缩了下。“你……你可以打手机来提醒我嘛!”
“我才不干那种事咧!”晓笛嗤之以鼻地说,继而转过身来仰眸望住他。“既然是你的兴趣,别人没理由干涉你,可是你真的太过火了,难怪你老妈受不了。告诉你,无论任何事都该有个限度,而你根本是没限没度,我保证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忍受得了你这种我行我素的行径!”
孟樵苦著脸呐呐地说不出话来。“我……我知道,但……但……但……”
“当然啦!”晓笛忽又回过身去面对化妆镜。“我也没资格说你,反正跟那个美丝一样,我也只不过是另一块肉而已嘛!少年仔爱吃肉,吃过猪肉换牛肉,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吃腻了要换鸡肉或羊肉……”
孟樵不禁啼笑皆非。“你怎么这么说?”
“不然该怎么说?”晓笛面无表情。“当初撞歪了你的小乌,所以我要负责安抚你的小乌?”
“晓笛……”
“老实告诉你吧,我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所以才会跟你上床而没有掐死你,所以才会莫名其妙的为了救你跑来匈牙利,所以才会白痴白痴的陪你待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但是……”
她咬牙切齿地从镜子里瞪住他。“到现在我还搞不清楚我跟你究竟是什么关系?你什么也没说,原本我还以为你很单纯,会跟我上床必定是有特别意义,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竟然……”
“当然有!”孟樵焦急地转到她身边单膝跪下。“你以为我是那种可以跟任何女人上床的人吗?”
“你不是吗?”她微侧过脸来轻蔑地斜睨著他。“事实上,我认为你是那种一听到女人说:来吧!你就硬得比谁都快的人。”
孟樵心虚地窒了一下。“我……我说过,那时候是我好奇嘛!之后也有其他女人诱惑过我,我也没有和她们怎么样呀!”人哪,就是不能做错事。
“哦!没想到你对美丝倒是挺忠心的嘛!”
孟樵气急败坏地唉了一声。“就跟你说不是了嘛!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呀!同情她是有,但……SHIT!”手机突然又很不识时务地在他口袋里叫了起来,他毫不犹豫地拿出来关机扔到一边去。“晓笛,拜托你,我错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这种错了好不好?”
晓笛眼神怪异地凝住他半晌。
“你还在跟美丝上床的时候,会这样低声下气的跟她说话吗?”
孟樵两眼一翻。“当然不会,我不是说……”
“那你会为了实验而好几天不去想到她吗?”
“我……”
“啊!这个更不会,你们一天不见都不行的嘛!”晓笛嘲讽道。“你做研究,她做实验,志同道合嘛!而且她随时可以光明正大的把你叫到她身边,要上床你就陪她上床,要孩子你就帮她一起制造孩子……”
孟樵一把捂住她的嘴,脸上的表情跟哭也差不了多少了。
“晓笛,你到底要我怎样,你说,我一定照办!”
晓笛哼了一声。“我可没那么了不起,哪能命令堂堂大博士做什么!”
“怎么没有?我不是一直在告诉你szere……SHIT!SHIT!”
这回换电话追踪过来了,孟樵正想叫晓笛不要接,她却已经先一步拿起话筒了,他只好对她拚命摇头,表示他“不在”。可是……
“有啊!他在这里……”晓笛对他咧出假笑。“好,请稍候。”
孟樵长叹,起身接过话筒。
“又是什么事了?不对!不对……是置换碱基,不是区段变化……那么补制相对区段去置换异常的区段试试看……咦?你确定吗……不行,我现在没空……那怎么可以,不能直接那么做,要……好好好,我过去!”
放下话筒,“快穿衣服。”孟樵催促道。
晓笛不以为然地放下擦拭头发的浴巾。“干嘛?”
“我必须过去实验室,你陪我去。”
“才不要!”慢条斯理地拿起发梳刷著头发,晓笛状似悠然无比。“到头来还不是要我在你的办公室里的沙发上睡觉,那我不如睡这边的床。”
孟樵手抚额头叹了口气,然后放下,“我发誓,令天不会了,我们先到实验室去一下,之后再一起到佩斯的瓦西大街吃饭,顺便看看你要买什么,下午再到布达的维嘉多剧院去看匈牙利的民族舞蹈,这样好不好?”
晓笛蓦然双眼一亮。“你是说像电视上那种边跳边耍特技的舞?”
“对,那是炫耀舞,还有圆舞和双人舞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