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脚踢飞一粒小石子。“而且,我也不是真的不会记恨,只因为他们没有真正伤害到我而已。”
“你看得很开。”
“嘿嘿!”小芽举起食指晃了一下。“这个也是我爹说的,要快乐的生活,或是痛苦的生活,全在我一念之间,我只是选择快乐的生活而已。”
“令尊究竟是在何时过世的?”柴佑轩忍不住好奇地问。
“我七岁的时候。”
“七岁?”柴佑轩惊呼。“那时你就懂得令尊所讲的这些哲言吗?”
“废话!”小芽白了他一眼。“当然不懂啦!可我不会死背起来吗?只要我牢牢地记住,在我逐渐长大的过程当中,不就可以一一了解了吗?”
“嗯!的确没错,”柴佑轩佩服地连连点头。“很多哲理都是要从生活中体验的,而你的年岁还这么轻,竟然已经能够了解这么多了,所以说,我实在不能不欣赏你。”
“欣赏啊……”小芽低头看著脚步.“我说少堡主啊!能不能麻烦你把你的欣赏稍微转个方向,譬如我二表姊那边?”
柴佑轩双眉一挑。“为什么?”
小芽倏地偏头对他咧嘴一笑。“我怕你还没欣赏够,我就已经被我舅妈给分尸啦!”
柴佑轩微微蹙起眉心。“老实说,我不喜欢你表姊。”
“没关系、没关系,你不喜欢就不要勉强,但是……”小芽忙道:“你也不要害我吧!”
柴佑轩突然停下脚步,多走了两步的小芽咦了一声忙又转回来。
“干嘛?”
柴佑轩并没有立即回答她,只是在深深地凝视她片刻后,才慢条斯理地说:“只要你说一句话,我可以立刻把你娶回家。”
小芽错愕的愣了一下,随即失笑。
“拜托,别开这种玩笑好不好?要是让我舅妈听到了,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忌日啦!”
“我不是开玩笑的,”柴佑轩的神情非常严肃。“虽然我们认识不久,但有时候这种事只是在刹那间就可以决定了。从我满二十岁开始,家父家母就不断为我寻找适合的妻子,然而,见了那么多小姐,官家的、武林同道的、书香世家的,甚至是富家小姐,就是没有一个能让我觉得愿意与她共度一生的,只有你……”
他凝住她。“头一眼见到你,我就觉得很亲切、很舒适,然后忍不住多看你几眼,之后开始默默的观察你,没有多久,我就在想——如果家父为我找的对象是你的话,我想我就不会拒绝了。”
小芽越听越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
“可……可是我不是官家小姐,也不是什么书香世家,虽然我爹经商,但我家也不算富有,而且,我也不会武功,我甚至还只是个小小的婢女而已,你……你……少堡主你是不是发烧了?”
突然来上这么一句作结尾,柴佑轩不由得失笑了.“不,我没有发烧,也没有神志不清,我非常清醒,而且认真。我知道突然这么说,姑娘一定不太能接受,所以,请姑娘慢慢考虑没关系,我可以等,或者姑娘希望能多了解我一点,我也可以尽力配合,只要姑娘一句话就行了。”
小芽又呆了。“我……一句话?”
柴佑轩颔首。“至於欧阳夫人那边,交给我来应付就行了。”
小芽还是搞不太清楚状况。“交给你应付?”她低喃。
“在你考虑期间,我会先安抚她们。等你决定之后,我再叫我爹正式上门提亲,这样她就不好拒绝了。”
不好拒绝?
喂、喂、喂!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呀?
^*^
一大清早,几顶轿子便从齐府出发前往浔阳城东的神保庙,几个奴仆、几个婢女随行在侧,小芽正是其中之一,就算她是表小姐,她还是只有跟在旁边赛跑的份。
已经七、八天了,离柴佑轩向她求亲那天已经隔了七、八天了。小芽感觉得到自己下意识地一直在躲避柴佑轩,至於为什么?她到现在还找不出确切的理由来。
凭良心说,剑眉朗目、英姿勃发的柴佑轩,即使没有显赫的背景,他依然比大部分人都出色,是个很容易得到女人青睐的成熟男人,其实小芽也满喜欢他的,因为他是少数几个能够给予她尊重的人之一。
可是,这种喜欢并不是那种会让她想嫁给他的喜欢,而是那种很愿意和他做朋友的喜欢,甚至於当她设法想像自己嫁给他的情形时,不晓得怎么搞的,不但想像不出任何美景来,南宫绝玉还老是偷偷溜进她的脑海里参一脚。
既然想像不出来,那就真的不敢想像了!
所以,即使她认为嫁给柴佑轩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她却依然无法下定决心,可是,除了他,她还能有更好的对象吗?
那就嫁给他吧!反正嫁给他一定会幸福的.
可是……
真的要就这样嫁给他吗?
“小芽!”
一个踉跄,小芽差点扑到前面的一堆牛屎上。
“干……干嘛?”
“我要吃糖葫芦,去帮我买两支来。”欧阳日生探出头来喊道。
“哦!那你们等我一下。”
“不用了,你待会儿跑快一点追上来就好了。”说完,欧阳日生在扔给她几文钱后,就缩回脑袋了,根本不给她抗议的机会。
耶?跑快一点追上去?
说那什么鬼话啊!她现在已经是半跑的了,待会儿哪还追的上呀!教她用飞的不成?
行!等她下辈子长了翅膀之后再说!
这小表,真是越来越嚣张了,以前是偷偷的整她玩,现在乾脆光明正大的来了!绊她跌倒、用热汤浇她、叫她捡掉在地上的糕饼吃,还命令她当马给他骑,前两天若不是柴佑轩站出来说话,她还得跳进鲤鱼池里帮他找陀螺呢!
哼!诅咒他早日得到教训!
小芽暗骂著拐进市集里,不一会儿又跑出来,手里拿著一个小纸包,挥著满头大汗朝神保庙那头奔去。
却没想到,才刚进庙里找到他们,欧阳曰生一抢过糖葫芦,命令又过来了。
“你帮我回去拿风筝和陀螺来!”
“耶?可是……”
“叫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罗唆!”
杜吟秋一说话,她就算再不愿意也不能不回去了。於是,她只好叹了一口气,模模鼻子又往回跑。
从齐府后门进入时,她全身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般湿淋淋的,所以,她就先回自己的房里换衣服,然后再到欧阳日生的房里去。可是走著走著,她突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人都跑到哪里去了?!
就像在回答她似的,她才刚这么想,从前厅那儿就一窝蜂跌跌撞撞的逃过来一群人。没有府丁、院卫,全是奴仆、婢女们,有人身上带著伤、有人头上渗著血,婢女们全都尖叫著往后落跑。
“疯子、疯子!疯子杀人了——”
疯子?
咦?疯子?!
耶?耶?不会吧?
才想著“不会”二字,她却早已脚底一拔,往前面冲去了。
不可能是他吧?
她一冲就冲到了前面的练武场,因为铿铿锵锵的声音就是从那儿传来的,而且远远的,她就可以瞧见场中刀光剑影的,一群人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哼哼唉唉地申吟不已,不是头破血流、乌青瘀肿,而是断手断脚、肚破肠流。
天哪!什么时候齐府变成修罗场了?
她强忍住恶心的感觉往场中央仍在打斗的几个人望去。
老天!真的是少爷!!!
削瘦的体型、清秀斯文的五官,那不是南宫绝玉是谁?
可这会儿的他却是满脸的凶残戾气,右手剑追魂,左手掌索命,瘦削的身影如龙卷风般翻飞如云,犀利狠辣的一剑剑、冷酷绝决的一招招,像狂风,似暴雨上毫不留情地锁住了他的对手:柴佑轩、裘羽和齐思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