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1”婢女福了个身,恭谨地说道:“蓟府的二夫人想见夫人!”
蓟寒怔了怔,二姨娘?她怎么突然来了?会是云儿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连忙问道:“她人呢?在大厅上吗?可有命人伺候她?”
“她——”
“寒儿!我——”薄雾中出现一抹纤瘦的身子,二姨娘踌躇地伫立在艨胧的雾气中,“我——不请自来!打搅了!”
蓟寒连忙迎上前去,“快别这么说啊!二姨娘!您也算是我的长辈,让您亲自跑来见我是我的失礼!”
“寒儿——我——”二姨娘迟疑着,不安地看了四周的护卫一眼,“我有些事情想私下与你谈谈——可以吗?”
蓟寒微微一愣,直觉地问道:“啊?是——是有关云儿的事吗?”
二姨娘又踌躇了一会儿,才很慢很慢地点了点头,蓟寒飞快地看了一下四周,看二姨娘这模样应该是相当私密的事,有这群护卫在旁,二姨娘即使有话也说不出口。
她念头一转,随即说道:“二姨娘!我们去游湖,你说好吗?”
二姨娘感激地笑了笑,在一旁的婢女立即反对:“不行啊!夫人!城主特别交代过的——”
“不碍事的!我们不走远,不会离开你们的视线范围。”
蓟寒挥退了婢女,牵着二姨娘的手上了小木舟,二姨娘顺手摇起了桨,蓟寒见她熟练的模样不禁呆了一下,随即说道:“二姨娘,还是——让我来吧!再怎么说你也是长辈呀!怎好让你动手呢?”
二姨娘犹豫了一下才将船桨交给蓟寒,幸好云儿曾经教过划船的窍门,否则这下岂不是失礼了?
二姨娘默默地看着她生涩地摇着桨,忽地问道:“这是——云儿教你的吗?”
蓟寒点点头,“嗯!是她前阵子住这儿时教的!”
“没想到你们俩处得这么好,云儿——总爱做些不切实际的梦,她甚至还说过要驾着小船游遍天下的傻话!”
“喔?云儿有这样的梦想?”蓟寒惊讶地笑了笑,“古人说行万里路胜读万卷书,云儿能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差呀!怎会是傻话呢?再说以蓟府的财富,要完成云儿的梦想并不困难啊!”
二姨娘毫无笑容地看着她,“云儿是个未出嫁的女子,她若真到外面去游荡,别人会怎么看她?况且她只是庶出的女儿,你以为她在蓟府中能有什么地位?老爷会同意吗?”
“呃——”
蓟寒吓一跳,二姨娘虽然还算严谨,却从未见过她这样严厉的模样,她可是说了什么不敬的话,触怒了她?
二姨娘叹了口气,严厉的神情也缓和了许多,“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对你说话的,我只是担心云儿的将来——像她这样的身份,多是被当成交换利益的联姻工具,哪有做梦的资格!梦想太多,失望也更大,等到了梦想破灭、不得不心死的时候,她所受的伤岂不更深?”
二姨娘——这可是在说她自己吗?她年轻时,也是编织着美丽的梦想,却被家人以利益联姻的方式,葬送了一生的青春美梦?
蓟寒愣了好一阵子,然后收起了桨,认真地望着她,“那么——二姨娘今天来的目的是——是要我劝云儿打消这个梦想吗?”
二姨娘深深地望着她,和云儿一模一样的杏眼中却满是沧桑,良久之后,她才缓缓地说道:“云儿是我惟一的孩子,对我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她的幸福,但庶出的孩子——尤其她又是个女孩儿,在蓟府的地位也只比奴仆
斑了些,她惟一能得到幸福的方式就是许个好姻缘,嫁人有权有势的豪门巨室,这样——至少她还能有做梦的自——”
蓟寒由不得同情地望着她,古代的女子的确没有太多可做梦的自由,她们惟一的冀望全在未来的婚姻上,若配得好姻缘自然一生无忧,若是不幸所遇非人,则一生悲惨无奈。
蓟寒虽不赞同二姨娘的意见却也无处置喙,只得问道:“二姨娘的意思是想为云儿打理婚事?可有理想的对象了?”
二姨娘深深地看着她,“是的!这事得要你成全!”
蓟寒一看到那怪异的眼神,心中警铃大响,她谨慎地看着二姨娘,小心翼翼地问道:“二姨娘——打算将云儿嫁给谁?”
“是卫城主!”
“二姨娘你——”蓟寒吃惊地问道:“你是要我安排翼将云儿纳为小妾?”不!虽然这是唐朝,是允许男人三妻四妾的时代,她也绝不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即使是云儿,她也不会答应的!
二姨娘反问道:“你肯吗?”未等蓟寒回答她便摇了摇头,“不!你不会肯的1你绝不会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即使你肯!我也不愿意委屈我自己的女儿作妾!”
蓟寒脸色微变,“那——那姨娘的意思——”难道二姨娘她——这便是云儿说不出口的心事?
“我希望云儿能成为卫城主的续弦!至于你——”二姨娘轻轻柔柔地说道:“爱你的人很多,你虽是女孩儿,但从小就得到那么多的宠爱,爹娘疼你、宠你,就连卫城主也是如此地钟爱你,够了!你就分一点给云儿吧!分一点给她吧!你就依了我吧!把你往后的幸福留给云儿,让她也尝尝受重视受宠爱的滋味吧!”
天啊!她疯了吗?蓟寒白着脸,大叫了一声:“二姨娘!我不是寒儿啊!”
二姨娘怔了怔,“是啊!我差点忘了,你不是寒儿,你只是个替代品!”她幽幽地叹息着,“这世界真是不公平,你不是蓟家的人,却要因蓟家的是非陪上一条命,你若是能够早些离开,或是当卫铁翼发现你的身份之后,便休了你的话,或许你还有活路,没想到在他亲耳听见你承认欺瞒他的事实之后,竟然还肯留下你,你说,我怎能留你性命?”
蓟寒愣了一下,倏地恍然大悟,“归宁那天,你是明知道翼能听到我们的谈话,才故意说那些话要让他误会!”她不禁打了个寒颤,那时二舅爷早已漏了口风,她怎么忘了?
她不动声色飞快地看了一下周围,大雾来得好快,只那么一会儿,浓雾如轻纱般地罩了下来,原本站在湖畔警戒的护卫已几乎看不见人影,如果呼救的话,只怕会马上触怒二姨娘让她提早动手,但在能见度几乎等于零的情况下,远在湖畔的护卫能及时救得了她吗?
“他虽是中计了,却没休了你,这也是你命该如此!”二姨娘看穿了她的意图微微冷笑着,“别指望那群护卫了,等他们发现不对劲时,你早去见阎王了!”
蓟寒强自镇定地说道:“你若是杀了我,翼更不可能娶云儿为妻,他不会放过你!包会恨死云儿!再说,你要如何向蓟老爷交代?云儿也会成为卫、蓟两家的罪人!”
二姨娘轻轻地笑了笑:“这些——你就不必担心了,我打算和你一起死在这湖里,人们只会以为这是桩意外,不会有人知道你是被我杀的!”
语毕,突地眼神一变,蓟寒吓得正要大声呼救,二姨娘飞快地往她身上连点数下,蓟寒只觉得身子一软,便瘫在小木舟里动弹不得。
二姨娘拔下发钗翘开船底的木板,湖水迅速地渗透进来,小木舟也逐渐地往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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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狗?不!不像!那是——狐!白狐!
蓟寒痴痴地望着在她面前飘游的白狐,蓝绿色的湖水将它的毛皮染成漂亮的银蓝,那会是来接引她的使者吗?难道——她已经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