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空无一人,床铺整理得很整齐,亚凡可能一大早就出门,只留下爱猫菲菲在房内嬉弄一只皮球,地毯上有几样被弄翻的小杂物,书桌上也显得凌乱不已。
“菲菲,你这个小淘气!弄得这么乱!”
温婉上前去模模菲菲,然后弯腰拾起地上的杂物,书桌上的一瓶香水也倒了,她正想去扶正时,却意外地瞥见一旁地上的一只购物袋内,胡乱地塞了件极为华丽耀眼的黑亮晚礼服。
温婉感到一阵纳闷,心中忖想着:亚凡从来不参加交际应酬,也不喜欢绚丽的服饰,怎么会买了这么一件礼服?她好奇地踱过去察看,拿起时,这才发现里面还塞了一副缀满夸张黑色羽毛的眼罩面具,是那种用来参加化装舞会时戴的。
难道宴会那一天,亚凡本想下楼去参加,但是后来又改变了主意?
那副黑色羽毛面具似乎提醒了温婉什么,但是她一时想不起来,正怔仲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你在我房里干什么?”
亚凡不知何时已出现在门门,菲菲见是主人回来,便立刻跑到亚凡脚边摩挲撒娇地喵叫着。
“噢,亚凡姐……我……我是来跟你说一声,我要出发去悲翠湾了,明天傍晚才会回来。”
亚凡抱起菲菲走进来,满眼阴寒地愣瞪着她。
“那你就去啊,还跟我报告不成?”
“那……那我走了。”
温婉匆匆走出门外,直觉地仍感到背后一双冷漠眼神,瞪得她脊背直发毛。
前往公司的一路上,温婉在仍旧纷乱的思绪中,突然想起那张照片上小严和沈总谈话的一幕,如果把这件事相较于葬礼上克君和亚凡争吵一事,其中倒有些相似之处——皆是在别人眼中属于不熟的两个人,却又在做着只有熟人才会做的事,这其中有什么玄机暗藏吗?
这一趟员工郊游,温婉把那袋照片也全带在小行李箱里,小严此次也随同前往,而现在该是问他那件事的时机。
“小严,你好像跟公司里的主管都处得不错嘛?”
温婉尽量在口吻上显得轻松自然,前面驾驶座上的小严,由照后镜里望着她说:
“都还好……,董事长,你为什么这样问我?”
“噢,也没什么,只是家里开宴会那一天,我看见你好象在跟沈总商量什么?”
温婉佯装若无其事地从皮包中取出一面小镜子,故意不去看小严方向地拢弄着绑成马尾的头发,今天她穿的是短实现休闲服,应该看起来不那么严肃。
小严似乎在思索什么,沉寂片刻后才怯怯地说:
“董事长……不瞒你说,是我跟沈总借了一笔钱。”
温婉以一种漫不经心,但又稍带关怀的语气说:
“小严,以后如果你有什么困难,直接跟我说一声就好,毋需跟别的主管开口。”
小严应了声谢之后便迳自沉默着,这一路到公司大楼门口,两人都没再说起什么。
为了惯彻平易近人的作风,温婉和随行的小严,也和其他员工一起坐在游览巴士里,同辆巴士中的沈涛夫妇则是一副委屈表情,似乎很不苟同温婉也如此要求他们。
六部游览巴士,载满宵通企业的两百多名员工和家属,浩浩荡荡地开往滨海度假胜地。
两个小时的车程之后,远离了台北市的乌烟瘴气,在近午时分,一行人已来到风光明媚、山明水秀的翡翠湾。
当温婉下了巴士,首先映入眼帘的,倒不是那片充满如织游客的白色沙滩,而是一幅令她措手不及的景象——俊逸竟然已在此地等候,他的白色敞篷跑车停在一旁,而且万万想不到的是:沈洛珊竟然坐在车里!
温婉就像被人迎面打了一巴掌一般,在她尚未能回过神来时,沈氏夫妇已含笑迎向俊逸嚷道:
“你们先到了?就说嘛,还是自己开车比较方便快1”
众人已纷纷提着简单便行李走向滨海的度假旅馆,温婉只感到一肚子无名火,拿起小行李箱,便直直横过俊逸面前,经过时,俊逸迅速地低说一声:
“回头再跟你解释!”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他想脚踏两条船,教她忍气吞声吗?她真是天大的傻瓜,她难道不知道沈洛珊早在她之前就认识卓立?她忍住夺眶欲出的泪水,直往旅馆走去。
正值暑假,来翡翠湾戏水弄潮的游客甚多,整家度假旅馆全给宵通企业包了下来,员工们在分配好房间之后,纷纷迫不及待地换上泳衣准备到海边去。
温婉编了个晕车的藉口,说想先在房间时休息一下;进入套房之后,她把自己丢在床上无限委屈地大哭一场,越哭越感到心乱……
房门上突然被人敲了几下,容竹在门外低喊:
“温婉、温婉!你还好吧?”
“别管我!容竹,你去玩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方才那一幕,容竹也都看在眼里,她实在不明白俊逸怎么又突然跟沈洛珊搞在一起?
容竹又敲了几声,但是温婉坚持不开门,她最后也只好爱莫能助地走了,只留下房内低低切切的啜泣声。
温婉但感整个世界全都垮了、乱了……,如果俊逸只是在跟她逢场作戏,那么他以前所说过的话难道全是谎言?
如果他会在感情上欺骗她,他更可能在其他方面也欺骗她,他跟沈洛珊到底已经交往到何种程度?’他跟沈涛又有何等关系?他说要和她一起调查谋杀案是真心诚意的吗?还是虚晃一招而已?在她周遭,她到底还有多秒事被蒙在鼓里?
温婉越想越不甘心,心中的愤怒压过了悲伤,她试掉颊上的泪水,坐了起来,与其坐在这里暗自神伤,倒不如利用这段没有公务缠身的时候,再把那些照片好好研究一遍,说不定在照片里的某个隐密角落里,她会意外地发现俊逸和沈涛“狼狈为奸”的邪笑镜头!
这也许只是她一时气极的想法,但是她真的将皮包中的照片全倒在床铺上,并且拿起一把放大镜开始认真研究起来。
她按序从第一张看起,宴会开始,宾客来到,严家男女主人一一和贵宾握手寒喧;接着是一些富商巨贾、官员,甚至电影明星,大家都在把酒言欢,这些都是照片中的焦点,温婉把放大镜向背影部分,一些在焦距之外的模糊影像,一此几乎看不见谁是谁的大批脸孔。
克君拍照时所取的角度不一,其中几张有把书房方向拍进去的,温婉特别聚精会神地仔细研看,那些站在书房前面闲聊的客人太多了,梅姨、严太太、文书、俊逸,甚至温婉自己,都曾在附近时无意中被拍下。
她找不出任何新的线索,便又把照片一路往下看——要放烟火了前庭中聚满宾客,然后是那张模糊的照片,接着是在人群中出现小严和沈总谈话的第一张……没来由地,俊逸那句“用放大镜找谁掉了钮扣”的话闯入脑海,她把放大镜在照片上一寸一寸地慢慢移动,最后她愣住了——
在和小严说话的沈总,他支起了一只手托住下巴沉思着,他那举起的手——在放大镜下看得非常清楚,他的袖口是打开的,那上面没有钮扣!
是沈涛?他到过书房的?
那么,严老有事要谈的对象就是他?沈涛就是盗用公款的人?小严呢?小严又扮着什么角色?
温婉又惊又喜得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她终于找到谋杀二叔的凶手了?她迅速地要将照片收起时,装照片的牛皮纸信封再度引起她的注意;就在这时,她又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