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不了深情舒小灿
︽月光夜宴︾是一篇由一幅名画贯穿全局的长篇小说,这也是我的第二部作品。
因为一幅画,男女主角在一场夜宴中邂逅,然而两人之间却横互著无数难题,在这暗潮汹涌的夜宴上,更因为︽月光夜宴︾这幅画在宾主二十一人众目睽睽之下离奇消失,名画失窃风波,也把男女主角有口难言的一场苦恋,推向一场风风雨雨!
这一幅画,是两个人冥冥之中已经注定好的一场因缘,也是两人暗心相许的爱的象征,然而这幅画是谁偷的?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偷走的?出席那场夜宴的每个人都有嫌疑,包括哀怨不快乐的女主人楚禾珊,英俊狂野的原画者江寄鸿和嗜财拜金、无所不用其极的唐伟生。
在现今的工商业杜会中,一幅名画是权贵富豪炫耀身家势力的奢侈品,然而爱情,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奢侈品?对很多人来说,爱情是可遇不可求,但是在遇到之后想去求时,中间又有许多曲折阻挡!
像故事中的女主角楚禾珊,她身心疲惫地困陷在不幸福的错误婚姻中,虽然在外人看来,是想羡慕都来不及,但是她却必须不惜一切地破茧而出;而浪漫、倜傥的艺术家江寄鸿的出现,他的执著深情、他的锲而不舍,更让禾珊体会到没有爱情的婚姻是多么地痛苦!
一幅画的风雨波折,在两人的爱情中惹出最严酷的考验,她为了他毅然又回到追名逐利、粗俗不堪的唐伟生身边;而他为了她不惜倾尽所有一切……这一幅《月光夜宴》,最后又花落谁家呢?
爱情,对现代人而言,是一种奢侈品吗?
在红尘俗世中,有多少痴男怨女每天在追求爱的答案,爱的标准又是什么?这在每个人心目中,也许都有著不同的定义!
但是,我一直深信一件事:只要无怨无悔地伸手去抓住眼前的幸福,爱的力量终可以克服一切难关;爱给一个人生命,也可以使一个人抛弃过去是非,进而破茧重生化作翩翩彩蝶。
美丽公主和白马王子的爱情神话,流传千古不变;在现代的考验中,当公主被困在巫婆的囚室里,而王子又没有宝剑和城堡时,他们又该怎么办?
这一个神话外一章的问题,让我写下了︽月光夜宴︾这一篇现代版的神话故事。
在有月光的晚上,让你我盛装共赴这一场美丽夜宴。
第一章
暮霭低陇,时间是下午六点一刻。
从巴黎起飞,总吉隆坡到台湾的班机,此刻已逐渐降落在桃园中正国际机场。
江寄鸿从小寐中醒来,头后仰在宽敞舒适的头等舱座位上,罩在两耳上的耳机里,他选的音乐频道,正缓吟低诉地传来歌剧家帕瓦诺提的浑厚男高音,那正好是“波西米亚”歌剧中的一段独咏,他个人最欣赏的一段。
他沉醉在时而如河水睁琮,时而又若奔潮起涌的乐音之中,轻轻地合上略感疲涩的眼皮。
音乐突然被机长的声音打断,流利的法文报告著即将飞抵台北的一些时间、气候和气温资料,他霎时又恍若隔梦,巴黎、台北的时空印象交错著。
坐在他旁座的五岁女儿江蓓雅,很自然而然地用童稚的法文问道:“PAPA,我们是不是快到女乃女乃的家丁?”
正取下耳机的江寄鸿,马上露出慈爱的微笑,用一根手指轻敌了蓓雅微热的小鼻尖,以纯正的国语说道:“蓓雅,你忘了爸爸怎么告诉你的?我们现在是在台湾了,要讲中文,不能再用法语了!你还记不记得爸爸教你的中文?”
小蓓雅长长的睫毛腿笑成弯月,她伸了下舌尖,然后以呢侬如嗔喃的中文说:“才没忘哪!”
“那好:得改口啰!马上就要看见女乃女乃了。”
蓓雅又昂起白皙、纯真、可爱的小脸,纳闷地问:“PAPA,为什么在台湾的人不讲法文呢?”
小女儿正处问题多到狗都嫌的年龄阶段,一向显得有些粗枝大叶的江寄鸿,不禁在他那张英俊飘逸的脸上,露出一抹又怜又爱、又无法招架的苦笑表情。
他一面替蓓雅扣好安全带,一面抚著她呈黑莓红色光泽的及肩头发说:“因为不同国家的人,要说不同的语言啊!”
“如果不说呢?会怎么样?”
“嗯,会怎么样啊?别人就会听不懂你在讲什么啊!”
蓓雅突然若有所悟地拍手笑说:“我知道了!就像我们在家时,如果我们两个讲国语,妈咪就听不懂了!”
“对啦!蓓雅好聪明!”
小女孩得意她笑了一阵,却随即又皱起小眉头,一脸失望不解地问:“为什么妈咪不和我们一起来看女乃女乃?”
天真无邪的稚语,顿时叉勾起寄鸿满怀暗潮翻腾的愁思,成人世界的感情纠葛,又如何去向无辜的小孩解释?
一个半月前,他才跟蓓雅的母亲,他的法藉前妻办妥离婚手续,由于他闻名国际的画家地位,让他轻而易举地便争取到蓓雅的监护权;而三个星期前,他毅然决定离开居住了八年的巴黎,带著蓓雅回到台湾来。
寄鸿迅速地抑制住自己内心纷沓的情绪,两手板过蓓雅的小脸,无限怜惜地说:“妈咪有她自己的事要做,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和我们见面;蓓雅长大了,是不是要当个独立、勇敢的小女孩?所以等一下见了女乃女乃,别又提妈咪了,否则女乃女乃要伤心的噢,好不好?”
蓓雅那张轮廓分明的中法混血美丽小脸,马上抿著嘴唇晓事地点著头说:“我知道:我不会让女乃女乃伤心的!”
去国八年,他才一共回来台湾省亲三次,小蓓雅出生后,寄鸿的母亲才见过小孙女两次面,然而这次回国,却又免不住有人易境迁的沧桑感!
他还没决定是否要在他出生、成长的台湾长住!?
但是,无论如何,寄鸿将会给蓓雅一切最好的!
***
飞机已在地面上停妥,江寄鸿从行李架上取出随身的简便行李,一手牵著蓓雅的小手,夹在同机的旅客中,鱼贯走出机舱。
验关、领行李,寄鸿一手推著行李车,一手牵住小蓓雅,刚一步进入境室大厅,在外面万头钻动的接机人潮中,马上响起一个声音喊道:“在那裹!江寄鸿!”
寄鸿仍来不及回应过来,他正巡目搜寻著预定来接他飞机的大哥江寄白的脸孔,然而却迎面涌上来一大群他始料未及的媒体采访记者。
此起彼落的镁光灯闪烁,七嘴八舌的问题在他四周传出,他怕人群挤到了蓓雅,连忙将女儿抱在胸前。
“江先生,请问您打算停留在台湾多久?”
“是不是有开画展的计画?”
“为什么您这次回国特别保密行踪呢?”
“请问您离婚的消息,是否是真的?”
“江先生……”
寄鸿刻意秘密安排的回国行程,却仍然因盛名之累而曝了光,他生起一阵烦厌,在拥挤的人潮中,试图突破出种种包围。
小蓓雅一下子见到这么多举著照相机、摄影机的陌生人,顿时也吓著了,她紧抱住寄鸿的脖子,连返以法文嗫嚅地问:“pAPA,怎么有这么多人?PAPA……”
他一时气躁地向记者群吼道:“请你们让开好不好?对不起!不要再拍了!我带著小孩哪,你们没看见?”
然而照相机的卡嚓声依旧如雨落玉盘般响起,寄鸿仗著体格高大壮硕,便拖著行李车,直直往人潮中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