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一阵有力的敲门声传起,是冯定。
“爷,是我。”
“嗯,门没销,进来吧。”趁着冯定入内的空档,孟朔堂快速卷起纸画,放入一旁的画筒中。苏净荷是他今生惟一挚爱,他不想、也不愿旁人窥见他心上人美丽的容貌,就算是亲如手足的冯定也不行。
“怎么样?问出消息了吗?”孟朔堂对冯定问道。
“回公子爷,问出来了。婉……不,宋姑娘已经将莲苑的大概状况全告诉我了,莲苑成立至今的情况是……”冯定将从宋婉玉口中问得的情报一一说给主子听。
“嗯……嗯……很好,这件事你办得很好。”孟朔堂满意点了头,不吝给冯定一个称赞。
“爷别这么说,这是属下该做的。”冯定不敢居功。
“哈哈哈,我想这是你‘乐意’去做,而非份内该做的吧!”事情的进展顺利让孟朔堂心情大好,竟也对冯定开起玩笑来了。
“爷,您的意思是……”冯定不解地问。铁汉就是铁汉,做事、思考全都是一板一眼,拐不了弯。“冯定,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脑筋太直,不懂得拐弯。”孟朔堂不禁苦笑。听不懂就算了。
“真巧!怎么爷跟婉玉说的一样。”冯定刚直的脸上难得露出笑容。
“婉玉?哦,你们两个进展得很快嘛!”忍不住再取笑。
“啊……爷……原来你刚刚……”冯定霎时明白孟朔堂方才开他玩笑的意思,脸不禁红了起来。
“哈哈哈!男大当婚,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过些日子,等你跟宋姑娘感情稳定到论及婚嫁时,我一定禀告我爹娘,帮你办个风光的婚礼。”
“多谢爷!”木讷的冯定双拳一握,向孟朔堂揖拜,把全部的感谢化作简单的一句话。
十多日前,冯定一方面是为了向宋婉玉道歉,另一方面是为了替孟朔堂探听莲苑的消息,趁夜入莲苑寻人,却没想到这一再去,竟与宋婉玉结下了不解之缘。
他以诚心化解佳人的愤怒,取得她的谅解,误会冰释,才发现同是孤儿的两人很谈得来;之后,每日傍晚,冯定都会上莲苑找宋婉玉,有时带些吃的或是小饰品,有时就是随处走走逛逛,谈着谈着,感情就这么谈出来了。
孟朔堂得知这事后是欣喜不已,他正为了要找那名红衣女子的事而苦恼伤神,没想到冯定与宋婉玉的情投意合,让他的疑问有了解答的机会。
想知道那名红衣女子的来历,就得先模清楚莲苑的一切;只是孟青姐掌理得宜,莲苑上下对内部的一切是守口如瓶;是故,孟朔堂三番两次调查,除了前后两任主持分别是季红与孟青姐,及苑内有才华洋溢的十二金钗之外,其他的就再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今儿个冯定回来所说的一切,让孟朔堂是如获至宝,也让他对于寻回苏净荷一事更添信心了。“爷,如果没事的话,我想先走一步。”外头天色逐渐昏暗,是时候了,他与佳人相约黄昏后。
“去吧!”孟朔堂微笑回应。
“多谢爷,冯定告退。”
冯定走后,室内恢复寂静,孟朔堂再度取出纸画,端详画中人,心中飞快思索推论——
“净荷是四年前失踪,孟青姐接下莲苑的时间也差不多,事情居然这么巧?传闻中她是个年轻有钱的寡妇,而那天在莲苑我似乎没见到她……”
孟朔堂细细回想当日的情况,慢慢地有了发现。他越想越觉得孟青姐似是刻意要避开他,他俩素昧平生,从无交集,她为何要躲他?
这其中一定有问题!推论至此,心中混乱的疑团渐渐抽出了线索,孟朔堂俊逸的脸庞浮现一抹自信的微笑。
答案能否揭晓,关键就在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孟青姐身上!
看着纸画中心爱的未婚妻,孟朔堂肯定地下了结论。
而此时在莲苑忙碌的孟青姐,则没由来地打了个冷颤。她误以为又着了凉,赶忙拿件外衣被上,殊不知她的未婚夫已经疑心到她头上来了。
数日后。
天外飞来横祸一笔。
这天,正午时分,官府派来几名官兵围住莲苑大门,带头的官差不由分说便直入莲苑,不问青红皂白就抓走了孟青姐。
事情发生得突然,令人措手不及,莲苑上下乱成一团。
棒日,官府发消息,孟青姐被扣上“侮辱皇亲国戚”的大不敬罪名,囚禁于监牢中,如何处看尚不得而知。
消息传至莲苑,众人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群人全聚在大厅上,绞尽脑汁,拼命想办法要营救孟青姐。
明月、含香机灵,想起宁波王爷曾赐给孟青姐一道保身令牌,以备不时之需。此时孟青姐大难当头,令牌刚好成了保命符,两人赶忙备了礼物,由护院陪着,便匆匆赶往宁波王府,为孟青姐求援去。
谁知事情思是凑巧,满怀希望去了一趟王府求救,却是伤心失望而返。
“明月,怎么样了?青姐什么时候可以回来?”明月、含香等人一回来,宋婉玉立即迎上前问,身后跟着一群满脸焦急的莲苑人。
“婉玉,王爷不在王府,外出巡视去了。完了完了!没人能救青姐了!呜……”明月把事情说出后,方才强自压抑的情绪再也忍不住崩溃,整个人放声大哭。
“没人能救青姐了?!”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打得莲苑众人耳边轰隆作响,脸色倏地刷白,大伙儿相对无语,霎时泪水纷纷滚落,你抱我,我抱你,全部哭成一团。
一时间,整个大厅充斥着悲凄嚎啕的哭声。
这,冯定适巧来到莲苑找宋婉玉,入门却只见大厅内一群人抱头痛哭。
“婉玉,明月姑娘,含香姑娘,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们大伙儿哭得这么伤心?”冯定问道。
“冯定,是青姐她……”宋婉玉见着心上人,像是遇着了救星一般,技着他把事情一五一十对他说个明白。
“孟主持出事了?怎么会这么突然?!”冯定讶异道。
“这是天外飞来横祸,我们也不知道啊!怎么办?青姐怎么办?”宋婉玉说着说着,才停住的眼泪便又落下。
“婉玉,你别哭,别急,我想我们可以找我们公子爷想办法……”
“公子爷!你是说孟朔堂孟公子!”宋婉玉声音忍不住斑了起来,她这一喊,也引起了旁边众人的注意。
“冯定,你是说要请孟公子帮忙?”明月、含香也凑过来问。
“嗯。”冯定答得肯定。
“可是莲苑跟孟府织造素来无交情,孟公子会愿意为了一个陌生人这浑水吗?”
“公子爷人面广、关系好,是孟主持现今惟一的希望。救人是积功德,我想公子爷不会推辞的。事不宜迟,婉玉,你们三人就随我回府去吧!”
冯定带着宋婉玉三人一起回孟府织造,对于前去求孟朔堂救孟青姐之事,他信心满满。近来公子爷似乎为了某件事情而积极调查莲苑,而今莲苑有难,冯定相信公子爷若知道此事,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苏州知府,大牢内。
昏暗的大牢里充斥着潮湿的霉味,时有鼠辈穿梭其间,环境其差无比。在天朝,这类地牢里头会关的向来只有等待秋决的重刑犯。
孟青姐被抓入牢中已经一天一夜,差役数度威胁逼迫,全被孟青姐的伶牙俐齿给驳倒,官差落居了下风,无计可施,末了只有把上头搬出来。
苏州蔡知府摆个大排场,官威赫赫来到地牢。他看见吊在墙上的孟青姐,抓入牢中至今滴水未进,但仍强撑着精神,心下颇为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