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报仇,他自个儿来就成了,又何必劳动贺楼呢?偏偏贺楼小子天生就和他犯冲,他愈是不要贺楼还这份人情,这个贺楼死小子就愈是要还清。
贺楼真以为害死房有贵就是他最大的心愿?
安宁远嘴角微上扬,跷起腿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等着贺楼天泰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
龙吟虎啸竟然还在房府!
真是气死他了!若不是为了极吉的要求,他早就一声令下,杀了这一屋子的房家人!
既然这计谋不成,不打紧,他还有另一计,这计铁定叫房有贵吃不了兜着走。
本来是想看看房有贵惊恐失措、惶惶求饶的孬样,结果却见他那为龙吟虎啸沾沾自喜的模样,贺楼天泰的脸色是愈来愈沉,直到去探视楚楚,发现一件妙事后,才稍稍解了他心头郁结之气。
原来这该是天衣无缝的计画竟是被姓安的给破坏了,也不想想这步棋完全是为了他,他竟然不领情。
贺楼天泰嗅着分明是极吉特制的药的药味,基于对安宁远的了解,自然知道他对楚楚安着什么样的心。
难不成他这次误打误撞地找着了那姓安的弱点?
“贺楼大人在想什么?”楚楚看着脸色时青时红、时喜时怒的贺楼天泰讷讷问道。其实她根本就不想问这问题,可是房有贵频频示意她,逼得她不得不问。
“妳病了多久?”贺楼天泰看着脸色不算差的楚楚,心想应该不超过十天。
“呃……快有十天了吧。”
“妳可要好好保重。”说着,贺楼天泰突然一反常态,不避嫌地握住她的小手,一副款款情深的模样,瞧得旁人都傻了。
只有楚楚心里明白,看起来无害的手,现在正捏着她的手腕,却又高明的没叫旁人瞧出。想挣开,又被房有贵的利眼威胁给制止。待贺楼天泰作势要离去,她在心中暗自叫好时,身子却被贺楼天泰搂住。
虽然他嘴上不说,但她很明白他心里并没有表现出来的在意她,这分明是在吊房有贵的胃口,故意要让房有贵以为他极为重视她。
这又是为什么?瞧他的脸色分明很勉强。
好不容易熬到贺楼天泰放开她,在他脸上似乎有着得逞的愉快,看来她这辈子很难懂得在上位者的心思。
☆☆☆
奇怪,贺楼死小子不是该败兴而回的吗?怎么会是一脸得意模样,这和他预期的不一样,他是做了什么让自己的心情变好?莫非是小师妹有跟着来……不,那是不可能,小师妹可是非常反对他这种不甚光彩的手段。
想及此,他的注意力被贺楼天泰的熟悉手势给吸引住,事情不对劲,他得去看看楚楚才是。
怎知他才隐身入室,便看见兀自发呆的楚楚,再思及方才听到的家仆对话,不难忖度出她心中想的是谁。
她还在想贺楼天泰。安宁远不满地盯着她。
楚楚下床想为自己倒杯水,却在这时发现她的双手从手腕以下,整个手掌全变得黑紫了!
“我的手、我的手!”她只惊慌尖叫了几声,便被安宁远掷出的小物给点住了哑穴。
救人虽然要紧,但他更无法忍受女人的尖叫声。
他赶紧捉住楚楚的手,运起真力,在贺楼天泰方才用力点住的穴道处,疏通经脉,以救回这双世上难有的巧手。
可恶的贺楼竟敢这么玩他,下次若是被他碰上了,看他怎么回整这不要命的小子。
热力源源不绝的往楚楚双腕行去,恐怖的黑紫色逐渐褪去,随之而起的一阵阵难忍的刺骨之痛。痛得楚楚的脸色发青、唇色苍白,直到安宁远解了她的穴道,她才放声大哭。
“妳做了什么,竟让贺楼天泰用天机老人所传的玄络指要废了妳的手?”他怎么也没想到,贺楼天泰会使出这招来对付楚楚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我不知道……我以为他不过是表示关心罢了……我真的不知道那个什么玄络指。”楚楚双手交握着,深深感谢他将她的手救回来了。
是啊,楚楚哪可能知道玄络指这等上乘点穴功夫,她又不曾涉入江湖,自然不会听过玄络指。看着她急得哭红双眼,还一直盯着已恢复大半天的双手,难道她还不相信双手已经被救回来了吗?
“妳这是不相信我吗?”安宁远斜睨着她问道。
“我……不是的,只是不敢相信罢了。刚才我一瞧见变成黑紫的手掌时,心里真的很惊慌……所以才……”
楚楚对上他的眼时,发现他那双眼真的好像是那日在山上遇到的安宁远。
安宁远看着她再次以那种打量神情望向他时,嘴角无奈向上一撇,“妳不会还没认出我来吧?楚楚姑娘。”
真的是他吗?可是他们明明天差地别,怎么会?
“在下便是曾在山上救了妳一命的安宁远,那位落魄书生。”
“你……你真的是安宁远?”楚楚见他起身,连忙闪离他身边。在见到他只是要点亮油灯,明白自己过于紧张,因此也就没有对安宁远投来的讥笑反驳。
“我还以为妳的眼力很好。”
“我的眼力是很好……”
只可惜对于认人可以说是奇差无比。虽然她也可以轻易的在织品中找出瑕疵,却偏偏没有认人不忘的本领。
水华和她最熟,那也是因为水华常来她这儿,最初时,她还是靠水华的嗓音和服饰来分辨。人的脸要印入她的脑袋中,先得经过好长一段时日。所以她能记得安宁远那高鼻和八字稀眉,已经算是特例了。
“我看是只好在检查织品及有没有狗儿这方面了。”
“你──”他怎么可以拿她怕狗的事来取笑她!
“这世上有种称之为易容术的方法,能让我变了个人出现在妳面前。其实不单是我,就连妳也可以变成另一个模样。”面对楚楚原本惧怕的眼光,在听及易容术而转成崇拜时,安宁远不自觉地愈说愈起劲。
“真的?你可以教我吗?”
若真是学会了这门奇术,也许她和丫丫就可以顺利逃出洛阳城了。
“楚楚姑娘想学?”虽然安宁远不明白为何她会在听见易容术后态度转变得如此快,但那股被人崇拜的虚荣让他很受用。
“嗯,你愿意教我吗?”楚楚非常坚持,甚至下跪要拜师学艺。这一刻她倒是忘了那夜在山上,安宁远是如何的轻佻。
安宁远扶起跪在地上诚心诚意要学易容术的楚楚,“教妳这门绝技是可以,只不过……”他顿住不说话,存心吊她胃口。
“只不过什么?安师父,你等等,我这儿有一颗难求的夜明珠。”楚楚听他有意收她为徒,快快改了称呼。见他住口不语,在相处有段时日之下,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安宁远虽然看来是读书人,会点医术,但他真正获得房有贵欢心的可不是那些,而是他深闇人性。进府不久,就意外的为房有贵谈妥了一笔为数可观的生意,为此房有贵还打赏他一箱上好织品及银两。
这些事她都是从水华口中听来的,因此她推测安宁远必定是要笔报酬。
“安师父,这送给你。”雅致的木盒一打开,室内便大放光明。
“这不是……”安宁远在见着木盒里希罕的夜明珠时,一阵错愕。
“安师父,这珠子是我一位友人送的,他略略提过这珠子的由来,这是前朝……”
“这乃是前朝为安抚人心,特将这天降的神物置于洛阳的白马寺中,后来因缘际会便在他手中了。楚楚姑娘,冒昧一问,令友是否姓烈?”
“安师父,你怎么知道?”真不愧是江湖中人,消息如此灵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