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報仇,他自個兒來就成了,又何必勞動賀樓呢?偏偏賀樓小子天生就和他犯沖,他愈是不要賀樓還這份人情,這個賀樓死小子就愈是要還清。
賀樓真以為害死房有貴就是他最大的心願?
安寧遠嘴角微上揚,蹺起腿懶洋洋地曬著太陽,等著賀樓天泰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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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吟虎嘯竟然還在房府!
真是氣死他了!若不是為了極吉的要求,他早就一聲令下,殺了這一屋子的房家人!
既然這計謀不成,不打緊,他還有另一計,這計鐵定叫房有貴吃不了兜著走。
本來是想看看房有貴驚恐失措、惶惶求饒的孬樣,結果卻見他那為龍吟虎嘯沾沾自喜的模樣,賀樓天泰的臉色是愈來愈沉,直到去探視楚楚,發現一件妙事後,才稍稍解了他心頭郁結之氣。
原來這該是天衣無縫的計畫竟是被姓安的給破壞了,也不想想這步棋完全是為了他,他竟然不領情。
賀樓天泰嗅著分明是極吉特制的藥的藥味,基于對安寧遠的了解,自然知道他對楚楚安著什麼樣的心。
難不成他這次誤打誤撞地找著了那姓安的弱點?
「賀樓大人在想什麼?」楚楚看著臉色時青時紅、時喜時怒的賀樓天泰訥訥問道。其實她根本就不想問這問題,可是房有貴頻頻示意她,逼得她不得不問。
「妳病了多久?」賀樓天泰看著臉色不算差的楚楚,心想應該不超過十天。
「呃……快有十天了吧。」
「妳可要好好保重。」說著,賀樓天泰突然一反常態,不避嫌地握住她的小手,一副款款情深的模樣,瞧得旁人都傻了。
只有楚楚心里明白,看起來無害的手,現在正捏著她的手腕,卻又高明的沒叫旁人瞧出。想掙開,又被房有貴的利眼威脅給制止。待賀樓天泰作勢要離去,她在心中暗自叫好時,身子卻被賀樓天泰摟住。
雖然他嘴上不說,但她很明白他心里並沒有表現出來的在意她,這分明是在吊房有貴的胃口,故意要讓房有貴以為他極為重視她。
這又是為什麼?瞧他的臉色分明很勉強。
好不容易熬到賀樓天泰放開她,在他臉上似乎有著得逞的愉快,看來她這輩子很難懂得在上位者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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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賀樓死小子不是該敗興而回的嗎?怎麼會是一臉得意模樣,這和他預期的不一樣,他是做了什麼讓自己的心情變好?莫非是小師妹有跟著來……不,那是不可能,小師妹可是非常反對他這種不甚光彩的手段。
想及此,他的注意力被賀樓天泰的熟悉手勢給吸引住,事情不對勁,他得去看看楚楚才是。
怎知他才隱身入室,便看見兀自發呆的楚楚,再思及方才听到的家僕對話,不難忖度出她心中想的是誰。
她還在想賀樓天泰。安寧遠不滿地盯著她。
楚楚下床想為自己倒杯水,卻在這時發現她的雙手從手腕以下,整個手掌全變得黑紫了!
「我的手、我的手!」她只驚慌尖叫了幾聲,便被安寧遠擲出的小物給點住了啞穴。
救人雖然要緊,但他更無法忍受女人的尖叫聲。
他趕緊捉住楚楚的手,運起真力,在賀樓天泰方才用力點住的穴道處,疏通經脈,以救回這雙世上難有的巧手。
可惡的賀樓竟敢這麼玩他,下次若是被他踫上了,看他怎麼回整這不要命的小子。
熱力源源不絕的往楚楚雙腕行去,恐怖的黑紫色逐漸褪去,隨之而起的一陣陣難忍的刺骨之痛。痛得楚楚的臉色發青、唇色蒼白,直到安寧遠解了她的穴道,她才放聲大哭。
「妳做了什麼,竟讓賀樓天泰用天機老人所傳的玄絡指要廢了妳的手?」他怎麼也沒想到,賀樓天泰會使出這招來對付楚楚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我不知道……我以為他不過是表示關心罷了……我真的不知道那個什麼玄絡指。」楚楚雙手交握著,深深感謝他將她的手救回來了。
是啊,楚楚哪可能知道玄絡指這等上乘點穴功夫,她又不曾涉入江湖,自然不會听過玄絡指。看著她急得哭紅雙眼,還一直盯著已恢復大半天的雙手,難道她還不相信雙手已經被救回來了嗎?
「妳這是不相信我嗎?」安寧遠斜睨著她問道。
「我……不是的,只是不敢相信罷了。剛才我一瞧見變成黑紫的手掌時,心里真的很驚慌……所以才……」
楚楚對上他的眼時,發現他那雙眼真的好像是那日在山上遇到的安寧遠。
安寧遠看著她再次以那種打量神情望向他時,嘴角無奈向上一撇,「妳不會還沒認出我來吧?楚楚姑娘。」
真的是他嗎?可是他們明明天差地別,怎麼會?
「在下便是曾在山上救了妳一命的安寧遠,那位落魄書生。」
「你……你真的是安寧遠?」楚楚見他起身,連忙閃離他身邊。在見到他只是要點亮油燈,明白自己過于緊張,因此也就沒有對安寧遠投來的譏笑反駁。
「我還以為妳的眼力很好。」
「我的眼力是很好……」
只可惜對于認人可以說是奇差無比。雖然她也可以輕易的在織品中找出瑕疵,卻偏偏沒有認人不忘的本領。
水華和她最熟,那也是因為水華常來她這兒,最初時,她還是靠水華的嗓音和服飾來分辨。人的臉要印入她的腦袋中,先得經過好長一段時日。所以她能記得安寧遠那高鼻和八字稀眉,已經算是特例了。
「我看是只好在檢查織品及有沒有狗兒這方面了。」
「你──」他怎麼可以拿她怕狗的事來取笑她!
「這世上有種稱之為易容術的方法,能讓我變了個人出現在妳面前。其實不單是我,就連妳也可以變成另一個模樣。」面對楚楚原本懼怕的眼光,在听及易容術而轉成崇拜時,安寧遠不自覺地愈說愈起勁。
「真的?你可以教我嗎?」
若真是學會了這門奇術,也許她和丫丫就可以順利逃出洛陽城了。
「楚楚姑娘想學?」雖然安寧遠不明白為何她會在听見易容術後態度轉變得如此快,但那股被人崇拜的虛榮讓他很受用。
「嗯,你願意教我嗎?」楚楚非常堅持,甚至下跪要拜師學藝。這一刻她倒是忘了那夜在山上,安寧遠是如何的輕佻。
安寧遠扶起跪在地上誠心誠意要學易容術的楚楚,「教妳這門絕技是可以,只不過……」他頓住不說話,存心吊她胃口。
「只不過什麼?安師父,你等等,我這兒有一顆難求的夜明珠。」楚楚听他有意收她為徒,快快改了稱呼。見他住口不語,在相處有段時日之下,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安寧遠雖然看來是讀書人,會點醫術,但他真正獲得房有貴歡心的可不是那些,而是他深闇人性。進府不久,就意外的為房有貴談妥了一筆為數可觀的生意,為此房有貴還打賞他一箱上好織品及銀兩。
這些事她都是從水華口中听來的,因此她推測安寧遠必定是要筆報酬。
「安師父,這送給你。」雅致的木盒一打開,室內便大放光明。
「這不是……」安寧遠在見著木盒里希罕的夜明珠時,一陣錯愕。
「安師父,這珠子是我一位友人送的,他略略提過這珠子的由來,這是前朝……」
「這乃是前朝為安撫人心,特將這天降的神物置于洛陽的白馬寺中,後來因緣際會便在他手中了。楚楚姑娘,冒昧一問,令友是否姓烈?」
「安師父,你怎麼知道?」真不愧是江湖中人,消息如此靈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