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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很天真 第29页

作者:水色

这样的辗转,只为不想杜淮查出她身在何处,她知道这个男人最熟旅游,只要不是太偏僻的地方,都有与他相熟的机构和眼线,转机几次,再藏身偏僻的小镇总只用一条路线安全。

在旅馆休息了好几天,感觉身体基本恢复了,安言才向哥哥发了E-mail告知自己一切平安。然后开始四出租房子。她的运气似乎不错,很快便相中了一间独立的小楼房。两层建筑,楼下住着一对同居的台湾留学生,楼上是她的天地。楼房后面有一小片美丽的草坡,

再过去便是非常茂密的红木林。两者间,隔着一条清澈的小河。

一切安顿好之后,她联络了当地一间大学,准备继续攻读时装设计。

每天回家打开电脑,总会收到一些邮件,邮件很多,除了哥哥的邮件,安言没看其他邮件,统一把它们放进草稿箱里。那些邮件都是同一个地址,应该是杜淮的吧。与他做了近四个月的夫妻,她连他的E-mail也

不知道,不,应该是说他所有的一切她都不曾熟悉。

她会想他的,然而每次的思念,画面上都会恍惚闪着一个烫着大卷波浪式发型的女人。她不知道丈夫和那个女人是否有不寻常的关系,也不知道他们是否有最深厚的情感。总之,她无法融入他的生活是事实,他不希望她干扰他的自由也是事实。这两个问题正是这段婚姻的致命伤,是她必须离开杜淮的确切原因。

这个小镇宁静偏远,居民的性情也颇为纯朴。小镇比不得城市热闹,却自有朴实无华的人情味,对她这个华人也不显排斥。有时空闲了,她会免费替邻居可爱的孩子缝制衣服。孩子们高兴了,孩子的父母就更喜欢她。每每走在街上,总有胖胖的女人和大胡子的男人一脸笑地叫她爱丽莎小姐。这是她的英文名字。

镇上的孩子们都长得很可爱,红扑扑的脸儿,天真的笑脸,每到晚上便有孩子搬了玩具在她屋后的草坪上玩模型飞机和机械人比赛。安言趴在窗前,看得津津有味,却总弄不懂孩子们为啥总是让那个叫超人力加的机械人得到最后胜利。后来问了,孩子们说那个机械人代表正义,所以总是要赢的。

有时看着孩子们嘻嘻哈哈地玩耍,她会加倍地思念儿子。想至无可奈何之时便轻声唱《我的宝贝》,有时会唱至哑然无声,有时会唱至流泪,有时会唱着唱着突然滚在床上用被子蒙过脑袋睡觉。

晚上的梦里,安言经常会梦见杜淮,内中的画面单一无味,却又渗着淡淡的凄凉——她一直站在他的面前,就这样站着。空间是混沌而模糊的,却又感觉瞬间物是人非的变换。她在这一边,他在那一头,就这样待在无形的对峙里……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然后,她的心开始缓缓地痛,一点一滴地沉下去,窒闷着,仿佛活了一辈子。

早上突然醒来,胸口仍然浅浅地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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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时间后,安言基本上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每日放学回来便迫不及待地打开哥哥的邮件,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希望他可以说说儿子的情况。儿子啊儿子,怀了他九个月,却只和他相对了十二天。这是个多么残忍的事实啊。每当思念泛滥成灾的时候,她想拿张相片看看都没有啊。

又过了半个月,她终于忍不住了,开口叫哥哥传一张儿子的相片给她,但不要让杜淮知道。哥哥说,杜淮的那些信件里,已经发了几十张相片了。

草稿箱里,同一个地址的垃圾邮件堆积如山。她深吸了一口气,手指竟然微微地颤动起来,半天,终于点开了一个二十天前的邮件。

八月一日——

老婆,我们的儿子有名字了,叫杜铭延,是宁姨起的名宇,大家都很喜欢,你喜欢吗?如果你不喜欢要和我说,我会改,改至你喜欢为止。刚刚我喂儿子吃女乃,哄他睡觉。可是他不领我情,把你买给我的睡袍给尿湿了。我好心痛,那件袍子我早藏起来舍不得穿了,只是今晚特想念你,便拿出你买给我的所有东西都看一遍,包括我亲手给你戴上的结婚戒指……小言,你怎么舍得把它月兑下!当我看到它孤苦伶仃地躺在梳妆台面的时候,我有前所未有的恐惧……那时才发觉,你是我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小言,我对不起你,我会改,我会改的,我会等你回来,无论多久,我都会和儿子一起等你……

深爱你的淮上

八月二日——

老婆你现在过得好不好?身体恢复过来没有?钱够不够用?有没有男人想追求你?要知道你那性子总是令人不由自主地想保护你,疼爱你。我真的好后悔啊,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宁愿什么也不要,只要你,只要你啊。那些总要我安慰陪伴的朋友都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爱人,只是在闲暇时间发泄一下不满的情绪而已,不能自我调节的人才会沉溺其中。现在,我心中最最重要的人是你和孩子,你们是我的惟一,是我的支柱,永远都是,只是,为啥我到现在才明白?痛恨和悔意令我越加难受,然而,这又有什么用呢?是我重创了你脆弱纯净的心灵,以致我天天忏悔,只为等待你一声回应,那怕是咒骂啊……

深爱你的淮上

八月三日——

老婆,小铭睡着了,他很乖很听话,我一哄他就睡着了。看来他的脾性像你呢,总是那么好哄。老婆,我突然觉得绝望和悲哀,似乎现在我说些什么你都不会再相信,不会再看我一眼了。不过,我每天都会寄信给你,说我的情况和儿子的情况。安行说你根本不会点开我的邮件……当我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好痛,痛得几乎麻木了。但我仍然会坚持,直至你肯回复为止。无论你身在何方,我都会等你,直至你重新站在我的面前。我常常想象着再见你时的样子,你一定和以前一样美丽可爱,心思纯正,让我自惭形秽。我把你传给安行的信全部求回来了,打印好放在袋子里,不时拿出来看一看,回想你的一言一语,你的一举一动,时间竟是过得舒畅些了……

深爱你的淮上

八月四日、五日没有来信,六日那天却连发了四封——原来是儿子发烧了!安言忧心不已,整天坐立不安,更听不进任何的授课内容,几乎要打电话回去询问了。六日那天,杜淮说儿子已经没事了,但他整天整夜守在孩子床边,却累得病倒了,婆婆把孩子抱回家带着。安言又心痛了,不知那男人是不是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家里昏昏沉睡,工人会不会按时让他吃药,他会不会又拖着病体跑去喝酒了……

合上电脑,她思前想后,眼泪无声地淌下。泪水流过清瘦的脸颊,再触醒她的味觉……然后,她开始哭出声来,狠狠地哭,直哭至肝肠寸断,声嘶力竭……第二天放学后,安言飞扑回家打开电脑。杜淮大概晓得她的担心,一大早就来信说没事了。安言“啪”地合上电脑,狠狠地呼了口气,心情有如解开死结一样地舒畅。

信件天天看着,那家伙也天天写着,煽情功力似乎日益猛进,总说一些惹得她柔肠百转的温柔言辞,往往一哭就是半个晚上。不过这时的他终于肯和她说心里话,把她当成知己朋友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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