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戾残酷的气息,铁石心肠的脸孔,残酷如判刑般的话语,刺得于蓝整个人蹲在地上,双目的焦距缓缓散开,神志有点飘忽恍然,一颗心虚虚悬浮着,居然不觉得痛。
摇晃着爬起来收拾地上破碎的残骸——玻璃刺在手上,划出细小的口子。于蓝像没有知觉……一会后,她静静地离开。灰色的地毡上遗留了一滩湿濡的新痕,显得十分碍眼。
屋里的男人都没有作声,陈剑用阴鸷的眼神盯了韦诺一眼,"希望她在你心中,果真是这么下贱。"然后大步离开。
"哼,还好,他没再提把她卖到泰国做鸡,这小子准是前世为女人掉了命,今辈子老仇视可爱的女人们……"刘锐还为蓝蓝满脸的哀伤而心痛,便对着陈剑的背影瞪眼耸鼻。
"你这的家伙,小心将来被女人害死。"淡漠刻板的方强用中指猛按了一下回车键,扫了他一眼,也起身要离开。
"喂喂,没听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刘锐不甘心地在后面回他一句,"幸好你还有个女朋友,不然我以为你和陈剑是一路——的——"走至门前的方强蓦然回头,吓得刘锐的"的"字拖了好一会才敢冒出来。
韦诺站起身子慢慢踱至落地玻璃窗前,燃起香烟,一支接一支地抽起来。
刘锐拍拍大腿,"好啦,我也睡觉去啦——"
拧开门把的时候,他转身盯了韦诺一眼,"就要报仇雪恨了,你快乐吗?老实说,快不快乐可真只有你自己才知道。"
韦诺关了灯,埋坐在窗前的沙发。只要方强再向"成玉"使一下手段,于志成与苏玉群将会一无所有,破产收场。他报仇了,真的报仇了,为何,为何还感觉莫名得空虚?
脑海不断闪现的是于蓝痛彻人心的指责,仿佛被刻人心头,拂之不去。自始至终,她一直把他说过的"我不会害你"、"我会用正当手段"的话深植心中,寄予最大的信任。
许多次,晨曦中,他经常会看见她望着朝阳深吸一口气,眼睛渐渐眯着,嘴角略略弯起——那神情似乎是快乐的——怎么还快乐得出来?她早就应该要明白,在决定跟他走的那一刻,便遗失了将来——已经是没有将来的人了,怎么还笑得出来?
韦诺狠狠吸了一口烟,似乎是因为用力过猛,头有点痛了。
从书房出来后,于蓝呆呆晃回房间。坐在地板上,手缓缓拿了茶几上的便条,折起几年里没有再折过的纸鹤……
天一亮,韦妍突然差人叫于蓝来她房间,说要扶她到院子看花——明天,明天她就会远赴美国求医,怎么可以不留下点"美好"的记忆再离去呢。
于蓝茫然回应,默默地来到韦妍房间,她的目光有点呆滞,动作略显迟缓。双手颤抖着帮韦妍支好左边拐杖,扶着她慢慢走向楼梯。
走至楼梯之时,韦妍突然"啊"了一声,"我的脚——痛——"
于蓝呆着小脸,缓缓地俯身查看。韦妍乘机把早巳准备的耳环扔在最上一级楼梯,"我的耳环,快帮我捡起来。"
见韦妍直指脚边的梯级——果然是有一只珍珠耳环,她迟钝地俯子捡拾。身后的韦妍眼中突显阴鸷,抬起当年摔跛的脚,朝于蓝的狠狠一蹬!
凄厉破碎的尖叫尚未完整叫出,毫无预警的于蓝便像一只易拉罐一样滚下二十多级的楼梯……韦妍立在楼梯上,看向楼梯口倦缩申吟,逐渐不再动弹的身躯,阴恻恻地笑着,撑着拐杖转身离去——
这一切,让蹲子擦餐桌脚的阿芬全然目睹,顿时吓得脸如死灰,无法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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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锐吹着口哨,在走廊上与韦妍碰面,连忙欺身上前,"韦大小姐,我来扶你我来扶你厂他一边说一边就把手揽在韦妍的腰上,"咦,好像很……开心耶,有什么好笑事情了?"老实说,她笑得真难看,女孩儿家,怎么笑得这样阴深恐怖喔。
"放开你的手!"韦妍厉声说。
刘锐一愣,动作戛然而止,侧身看着韦妍支着拐杖艰难往房间缓步走去,不由模着鼻子嘀咕,"一大早的,满脸古古怪怪,吃错药啦你!"。
下一刻,行至梯口的他顿足狂叫:"韦诺!"
韦诺从房间疾步出来,见刘锐站在梯口满脸惊诧地指着楼下……下一刻,映人眼帘的是一幅触目惊心的画面——于蓝侧起身子倦缩在楼梯脚,脸朝他们,眼睛紧闭,额角和鼻孔不断地向外涌出鲜血,血痕沿着苍白如死的脸孔宛蜒而下,前襟染红一片。,同时也涌出大量的鲜血……
他的胸膛仿佛被人一记戳穿,意识瞬间空白……
直至刘锐立于大门再次大叫,他才发疯似的从梯上跃下,抱起于蓝往大厅门口冲去。刘锐快速把车子开到门前了,张伯早把大门打开,才一眨眼,车子已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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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门前,医生是一贯的波澜不惊的口吻,"病人因为意外导致小产、手肘骨折、全身多处擦伤,我们已经替她治疗并输血,情况基本稳定下来。"
鼻折和小产……是小产吗?让刘锐和后来赶到的梅婶,嘴巴张成了大大O型。
刘锐自知此刻应该嘴巴休息,恰好手机响起,便一旁接听去了。而身为长辈的梅婶,想起于蓝满身鲜血,韦妍差点杀人了,止不住就抽泣起来。
韦诺坐在病房门边的椅子上,两肘支着膝头,垂首不停抽烟。刚才,车子以时速一百里赶往医院时,他觉得剜心身的刺痛……总是畏缩怯弱的小女人,此时正脸如死灰地缩在他怀中,仿佛用满身的鲜血指责他不守承诺,出尔反尔。
"是妍妍推她下楼的——"刘锐默默地看着兄弟,"对了,她明天要起程赴美……一切我会处理,你放心吧。"
韦诺捧头沉默,周遭滋长着几乎能杀人于无形的冰冷气息。复杂的情感在内心恣肆碰撞冲击,扯得他闷郁难堪——仍然无法理顺这是怎样的一种情愫,仿佛起因于某天清晨,在于家走廊上,被他看见那一双哭肿了眼睛,所以无意识地安慰一声。而那一种无意识,在。许久以后的今天,他竟然发现,是有意识所为的。
身后的刘锐对韦诺的心情了然于心,这个自诩冷硬淡漠的死党,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恋上于蓝。身为旁观者的他认为,男人玩"失心"游戏是很亏本的玩意,至于过程就不用探讨了,因为结果是最最恐怖的——为了女人而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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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于蓝仍然没有醒来。韦诺一夜没睡,冒出满脸的小胡碴,加上担忧过度,更显得眼窝深陷、脸色黑沉。梅婶看着心痛,便打电话叫阿芬过来陪伴于蓝,然后命令刘锐拖他回家睡觉。
阿芬来后,韦诺默默地俯身床边,大手轻轻抚弄着苍白的小脸,好一会儿,才和刘锐离开病房。
经过一处日式餐馆,两人停车进去。点了午餐后,刘锐缓缓地说:"她既然没事,你也镇定下来,就该让你知道了。"
韦诺的目光定在窗外一簇鲜活翠绿的米兰上,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