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试图唤回她的注意力,望著她看向自己的茫然眼神,段卫凡的眉头不由得紧皱,管不了那么多的俯身便吻上她血色尽失的唇瓣。
唇上突兀的刺痛惊醒了她,瞬间集中的焦距对上他担忧的眸子,廖采凝倒吸一口气,望著他迳自上台。
周围的掌声热烈得久久不落,却再也无法让她有半分撼动,唇上的刺痛一路攀爬到她心里,他犀利的目光在眼前模糊。她早应该想到的,老东西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即使是投身地狱也要拉著她做垫背,怪不得即使断气的最后片刻,即使她拒绝的逃开,他依然不放弃,原来他留给自己的是这样的噩耗。
做鬼也不放过她!丙然,现在还没到十二点,美丽的咒语就自动解除了。
恍惚的听著耳边传来他慵懒磁性的嗓音,焦距涣散的抓不到他的身影,眼前晃过一张已经不存在的面孔,表情狰狞,耳里尽是老东西断断续续的弥留片段。
呵呵……不会放过你的,他们不会放过你的,现在只有你知道……
廖采凝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只剩一片黑暗──
砰!震人心弦的一声闷响,令她失去焦距的视线瞬间凝聚,聚集在台上直直倒下的黑色人影,恍惚的听到一片尖叫声惊起,身旁的人开始推挤窜逃。
但是,她根本动不了身子,他稍早的提醒在她耳边徘徊──不要慌,你知道后门在哪。
但是她完全动不了,只能瞠目的瞪著倒地的人,只能任失控拥挤的人群将自己推来移去,只能对上那双望著自己的眸子。不,不是他,不是他……中枪的人不是他!
她的视线顿时模糊一片,涣散的焦距最终停留在被火光包围的黑色人影上,渐渐模糊……直到知觉完全消失在耳畔的惊声尖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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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直直坐起身,静静的房间里回荡著自己刚才的尖叫声,视线梭巡著室内的一景一物,她的床、床头的电脑、她的房间、房间外黑漆漆的客厅,一切都是熟悉的。
“呼!是梦。”
伸手拭去额头上的汗,依然回不了神的瞪著前方,大脑缓缓迟钝的开始运作。是梦,爆炸是梦、中枪是梦、怀表是梦、宴会是梦、酒店是梦、被囚是梦,那……他也是梦。
摇摇刺痛的脑袋,廖采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好长的梦,逼真得让她以为是真的呢!还好是梦,不然她真的要以为是老东西做鬼也不放过她。
大大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下来。身体好酸好痛,这一觉她到底睡了多久,怎么全身都酸痛得厉害?
揉著肩膀踱进厕所,半闭著眼,伸手向洗脸台上的牙刷,倏然,动作硬生生地停住。
镜子里的廖采凝,一头乱发、表情怔愣,视线集中在纤细的脖颈,只见一颗圆润的珍珠静静窝在她的锁骨,淡淡地释放著粉紫柔光,一闪一闪的,和顺著下巴滴落的水珠交相辉映。
她抚握住手心的珍珠,想验证它是否真实。那抹圆润是真的!那不是梦!爆炸是真、中枪是真、他也是真的?!
无力的跌坐在马桶盖上,紧握住手中的珍珠,脑中的记忆浮现,他是夏洛克.巴德爵登.卫,他叫她别慌,然后他中枪倒地,被爆炸的火光包围……
指尖扣得手心生疼,她突然惊跳起来,飞奔向客厅,手脚颤抖的试了几次才按中遥控器的开关,转向新闻频道。
“日前警方已经全面封锁会场,直至目前为止,确定一人死亡,十人轻重伤,由于都是社会名流人士,伤者名单目前仍封锁中,根据警方初步怀疑,这是一桩由黑道内讧引起的预谋杀人案件。
“经调查,死者身份证明为夏洛克.巴德爵登.卫,原法国议会大臣夏洛克.巴德爵登.洛之子,同时也是法国一个古老的黑道家族,夏洛克.巴德爵登家族的第十世继承人,具相关人士透露,早先警方已经怀疑该家族与国内某集团进行贩毒及走私枪火等多项违法交易,具体情况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死了……”
遥控器直直跌落地面,摔碎的板面散裂一地,眼泪同时滴落。
一室的黑暗中,电视萤光幕闪烁不停,映著廖采凝苍白脸颊上的两道泪痕,好空洞、好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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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这里已经被封锁了,最好不要靠得太近,烧毁的大厅随时有倒塌的可能。”一名正欲离开的员警对著站立在警戒线旁的廖采凝喊道。
从一片狼籍的会场挪开视线,她对上员警的注视,轻轻一点头。“死了的人还在里面吗?”
“不在,法医带走了。”走近身著黑衣的她,员警奇怪的打量著。这个瘦弱的女孩看上去很憔悴。
“你要走了吗?”对他轻轻一笑,目光盯著他胸前的挂牌,廖采凝幽幽地开了口。
“是的,你还是赶快离开吧!没什么好看的。”
虽然觉得她问题问得奇怪,但是好心的员警还是尽责的提醒,她的脸色苍白得好像下一秒就会晕倒。
“谢谢,嗯──”
“你怎么了?小姐?”见她脚步不稳的晃动一下,员警立刻扶住她担心的问。
“没什么,只是习惯性的贫血,已经好多了,谢谢你。”
“真的没关系吗?”
“谢谢,没关系,休息一会就好,我等会就离开,你可以放心的走了。”
“那你自己小心,还是赶快离开吧!”
“谢谢。”
目送著员警先生坐上车离开,廖采凝从袖口取出得手的证件,“抱歉了,李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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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请等等,这里不能进入,警方已经封锁了。”
“这是我的证件,我是过来取证的。”
将经过一番处理的证件递给对方,廖采凝直视对方的眼睛。
“李警官?你的名字好男性化。”
“家父希望我是个男的。”
“不好意思,我只是例行公事,您可以进去了。上头已经成立专案组了吗?都来取证好几遍了,却都没有下一步指示,只怕尸体都烧成灰了。”
“嗯。”员警的话让她的心更乱,胡乱的点了点头,她迳自向里面走去。
满地狼籍,到处混乱一片,她依然记得那晚长长的红地毯、音乐飘扬,他微笑的握住她的手旋转,而后吻了她,再然后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走上台,枪声响起──
闭上眼睛,她使劲的摇摇头,不让自己去回想。她不相信一切就这么轻易的结束……他能活到现在是因为他很精明,何况祸害遗千年,他不可能死!
睁开眼睛,廖采凝向舞台方向走去。她不相信,上台前他告诉她不要慌,提醒她后门在哪,代表他有可能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事,所以他不可能死!她一定要亲眼看见尸体才甘心。
一步步接近他倒地的地方,手指紧紧地握住手中的证件,手心传来刺痛,却依然止不住她的颤抖。
呆呆站立在那天她最后站著的地方,望著那时她的视线所在,她依然能看见倒地后的他,那双一贯半眯的双眼,就那样静静地瞅著她,仿佛在暗示她,快跑!快跑!
可是,她能去哪?同进同出的他倒在一片火海里,被遗留下来的她能跑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