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指著一名仆役吩咐。
“先散去!”老漠拉上门,即使知道主子们已发生不幸,但是他不想让太多人看到
主子们的惨状。
“漠总管,我……我家里有事,能不能……上次老爷说可以自由离去……”迟疑的
声音问著。
“我……我家里也有事。”
“别吵,现在要走,捕头也不会答应,一切等捕头问过话再说。”老漠明白大家的
怕,挥挥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如果、如果到傍晚……”贪生怕死是人的本性,有人接著问。
“如果到傍晚还没问完案,我会请捕头明早再来,你们大家可以先住在外头,待捕
头同意,你们就各自回乡吧!”老漠说。
生命有了保障,大家立即离开凶案现场,再也不敢回想所看到的情形。
“老婆子,别哭了。”老漠忍住盈眶的泪水,安慰被救醒后一直流泪不止的女乃娘。
“为什么?老爷做人那么好……”女乃娘擦不干脸上的泪水。
“老天爷没良心,苍天无眼啊!”老漠双手放在紧闭的房门上,脑中浮现以往主子
们的身影,泪水忍不住流下,握著拳压下心里即将崩溃的痛,暗哑的声音向命运控诉。
***
内心的不祥终于应验了,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刹那间听到父母双亡,椎心
之痛难以掩盖。
“女乃娘,捕头和仵作怎么说?爹娘的死因是什么?”兆雷沉痛地问。
“这……老爷和夫人是合葬……外头的人都说老爷不小心招惹到恶鬼,所以才发生
不幸,捕头调查好久,最后不了了之。”老女乃娘含蓄地回答,当初如果不是找不到丝毫
少爷破碎的衣服,她也会认定少爷也发生不幸。
合葬?那么他们的遗体受到破坏,无法分辨?兆雷再也难以忍受那股气愤,握拳槌
在桌上,厉声说:“人世间哪来的鬼怪,胡说八道!”
“因城里的人都怕,所以找和老漠商量的结果,将老爷和夫人合葬在后院。”
老女乃娘接著说。
“女乃娘,请带我去上坟。”兆雷缓缓起身,没见到最后一面的遗憾,如今只能凭借
著一座坟来解其伤痛。
“好!我准备一些东西。”老女乃娘拭著泪,准备上坟的物品。
***
纸灰飞扬,浓浓烟雾中,一杯孤零零的坟冢、冷冰冰的墓碑取代了父母,兆雷跪在
坟前,满月复的痛苦再也忍不住,趴伏在地上放声痛哭。
“到底是谁?是谁?爹、娘,请告诉我,是谁做的?”泣血声中充满了仇恨。
“少爷!”老漠回来后,没见到他们,即知往这儿寻找,听到他的哭声,老漠也忍
不住垂泪。
“漠伯。你知不知道是谁做的事?”如捉到浮木,兆雷紧紧握住他的手追问。
“我不知道,当年查个半天,都说是厉鬼所做的事。”漠伯不相信,但是在毫无头
绪的情况下,不由得渐渐相信这种无稽的说法。
兆雷放开他,望著石碑上父母的名讳,心里下著坚定的志愿,不管多久,他一定要
揪出凶手,报这血海深仇。
“少爷,你要节哀,老爷和夫人看到你平安无事,在天之灵一定很高兴。”老漠扶
起他。
兆雷点头,他知道,为了报仇,他会保重自己。
“少爷,我先送你回房间休息。”老漠故意轻快地说。“老婆子每天打扫少爷的房
间,就是等著你回来。”
“谢谢你们。”太重的恩情仅能以谢谢两个字聊以表达万分。
“少爷说什么客气话,走!膳房有你最爱吃的熏鹅,快去。”老漠高兴地说。
抱著沉重的心情回到膳房,兆雷才坐下来,漠伯即从口袋中取出锭银子放到他面前
说:“少爷,老漠身上还有点银子。”
兆雷明白老漠的性子,默默地收下,才问道:“漠伯、女乃娘,这些年你们怎么过?”
“当年人都走光,我们没地方可去,而且也不忍心离开,所以就留下,每天清清扫
扫,一日过一是。”两个年迈的人维持这一大片宅子实在不足,女乃娘心痛有些地方无法
保持清洁,让美丽的楼阁蒙尘。
“少爷是担心钱的事吗?老爷先前给我们的月俸很丰厚,所以我们身边攒了些银两
,另外有些有良心的佃户会送租金过来,凑合著使用也能度日子。”老汉故意轻淡地说
,少爷才刚回来,他不想让少爷担心。
由他们清苦过日子,兆雷了解他们语多保留,点著头也不说破,待明天他开始重整
骆宅,一切的事实就会浮土台面。
***
夜已深沉,兆雷赶了一天的路,内心又历经了极度的悲喜,疲累的他却不想睡,他
站在旧时的房间,翻著柜子,若著一件件保存良好的幼时衣物,心里又是一阵阵的伤痛。
“落日岛”的深夜,耳畔回荡著澎游的浪潮声,西湖的深夜不一样,静静的似乎没
声音,却又仿佛听到微风轻抚过湖面,一阵阵的涟漪和著心湖波动。
静静的声音中,夜虫轻轻地跟著唱台,谱成宁静的夜曲。
兆雷走到窗边,双手环胸靠在半开的窗边,望著沉沉的夜色深思。
为什么父母死后,那些鬼叫声即消失?
难道这一切的巧合,就只因为父亲惹到恶鬼?
兆雷苦笑著摇头。他不信,这个世上哪来鬼怪之说,但是敦厚的父亲怎会惹上煞星?如今身怀武艺的兆雷,由记忆中父亲的举止,他并不认为父亲懂得武艺,所以江湖的
仇杀应该与他无关,更何况记忆中,父亲是宽厚的,待人并没有缺失,不致与谁结怨!
唉!疑云重重,没有任何头绪可解。他该如何去解身上的血海深仇?
“叩!”
“叩叩叩!”
“叩!”
“叩!”
寂静的夜里,传来有规律的敲击声,兆雷心中疑窦顿生,据判断,这似乎是有江湖
人士在传递联络消息,但会是谁呢?
他凝神细听这声音分明来自骆宅的范围,当下,他跳上窗框,确定声音传来的位置
,脚跟一个用力,冲天的人影即融入夜色中。
飞越过曲桥、轻点假山、绕过树荫……骆家的范围太大了,兆雷并不记得这里,但
是由错置的木桶,猜测这儿应该是原本的仓库。
叩叩的声音突然停止,没有依凭的方向,兆雷停影注视著四周。
夜色昏暗,加上人高的木桶造成多处阴影,即使兆雷练有一身武艺,在没灯火的情
况下,仍只能看出模糊的大概。
兆雷定下心,调匀气息,运起功力,聆听四周,但是除了他低缓的呼吸声,没察觉
到有任何人的存在。
难道,他所听到的声音,只是单纯的,因风吹过年久失修的屋宅,而引起的撞击声?还是,这些江湖人已到齐,所以离开?
这件事和他无关,既然对方已离开,兆雷又何必多事,他甩甩头,放下不解的问题
,转身回房。
七转八弯之后,兆雷停下脚步,暗忖:刚才一心追著声音而飞掠,竟没注意到方向
,如今他找不到自己房间的方位,荒唐的情景让他笑出声,没想到他——竟然在自己的
家里迷路。
兆雷为这种情况,忍不住爆笑出声,笑得蹲体,哀极而紧绷的感情,因笑而宽
怀。
“哈哈哈!”
“呜呜呜……”
冷不防捉模不定的哭声,若有似无,令人无从提防地响起,哀凄的哭诉,引动人心
深处的悲痛,勾起梦魇深处的恐惧。
“哈哈呜呜!”狂笑中的兆雷,不知觉中,哭意侵入了笑声,越来越高的激昂情绪
啊动了他的心,令他的心狂乱不已。
耳中听到自己凄厉的笑声,兆雷突然一凛,依凭仅剩的清明,他深吸口气压下欲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