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女乃娘,我饿了。”兆雷以轻快的语气压下心中的沸腾,故意转移两位老人家
的注意力。
“老婆子,快!你先去准备,我去街市买些菜回来。”老漠赶忙地推推妻子,迈著
久未轻快的步伐朝著大门走。
“漠伯,你还记得我爱吃什么吗?”兆雷看老人家衣著不光鲜,明白这几年的辛苦
,追上前藉著说话,将一锭银子放入他的衣袋中。
“当然,我怎可能忘得了,我不会忘记带街尾老周记的熏鹅回来。”老汉直点头,
脚步没停过。
“少爷,你先回房间休息,等一下女乃娘将东西送到你房里。”老女乃娘吃重地提起水
桶走向膳房。
“女乃娘,我想和你在一起。”兆雷顺势接过水桶,藉此减轻老女乃娘的负荷。
“不!你是少爷,不能做这种粗重的事,让女乃娘自个儿提。”老女乃娘伸手将水桶提
回。
“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少爷了,让我来吧!”兆雷不容分说,扶著老女乃娘,略一沉
思,他竟然想不起膳房在哪个方向,苦笑地说:“女乃娘,我忘了膳房在哪儿了。”
“呵……”可是……少爷离家时才八岁,哪会记得呢?老女乃娘的笑中颇无奈,可又
靶辛慰,毕竟少爷的心里可没忘记她和她老伴呀!
***
顺著回廊,一间间紧闭的门窗,看起来清洁,可见费了很大的力气去维护。
兆雷一踏入屋宅,曾运起功力聆听,知道整片家庭仅存两位老人家,他心里很感激
他们的留下,让他回到老家,不致孤寂冷清。
“女乃娘,家里只剩下你们夫妻吗?”明知答案,少爷仍忍不住地问出口。
“当年你失踪后,家里的仆佣们纷纷离去,我们夫妇也没地方可以走,就留下来到
现在。”老女乃娘故意避重就轻地谈,不想再提起当年的惨案。
“我爹娘呢?他们在哪儿?”打从一进门,由所看到的景象推测下来,兆雷心里明
白他们活著的机率很小,但是他真不明白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少爷,你……”老女乃娘愣住了,当年只有少爷和老爷及夫人荏房间里,那时发生
什么事情,他会不清楚?
“女乃娘,快点告诉我。”见老女乃娘的脸色有异,兆雷捉紧她的手臂追问。
“少爷,你先告诉我,这些年你去哪里了。”老女乃娘拍著兆雷的肩,安抚似地要他
先坐下,继而端了一盏茶给他顺顺心神。
“……记得那时我很早就睡著了,等我醒过来,已在海外一座小岛上,而这几年都
苞著师父学习武艺……”
兆雷犹记得那天,他异常地想睡,早早就沉睡了,后来发生什么事,他一点也不知
道,待他醒转,人已在“落日岛”。
已八岁又身为男儿他并没有哭闹,只是望著陌生的夫妇,连连地询问自己为何曾在
此地?但对方却只是怜悯地看著他,除了长声叹气外,没有任何回答。
年幼的他处在外岛,无法回家,十多年来费尽心力地想要师父或师娘说明原因,却
仍得不到答案。
直到为了师妹梅初蕾逃离“落日岛”,师父和师娘不得已,必须派他去寻找时,才
怔怔地望著他迟疑半天,说:“雷儿,你还记得你家吗?”
美丽的西湖、慈祥的双亲,疼爱他的女乃娘与漠伯……午夜常常萦回在他的梦中,他
哪会忘记?他忘不了呀……“你记得就好,找到初蕾后,你就回老家一趟,不过……”
师父见他点头,迟疑地不知该怎么说明当年的情形,那景象实在是太残忍了,这些年之
所以只字未提,亦是害怕兆雷承受不住呀!
就算师父没说,兆雷也打算趁这个机会返家。不知当年的人事物,是否依然如昔呢?“雷儿,当年,我和你师父在西湖泛舟,天快亮要离开时,发现你躺在湖畔的草丛中
沉睡,我们由你的穿著上刺著“骆”字,得知你是骆家的孩子。”爱开玩笑的师娘难得
收起玩意,别一眼相公,即使承受不住,也该让这个孩子明白才对。
“唉!要说就全部说吧!当年我们夫妻会出现在西湖,就为了追查那个鬼叫声。”
师父苦笑著说,长吁了口气后,又说:“我们本来要将你送回家,但是……呃!发现你
……身上中了毒,为了救你的命,才将你速速带回到落日岛的。”当年,他们确实有回
到骆宅,但当进入骆家主人房时那惨状,令他们不忍卒睹,也不愿再想起,话到了嘴巴
,仍说不出口,只好胡扯一些理由,掩藏不放心让他在那个环境中成长,而将他点了睡
穴带回落是岛的事实。
“雷儿,你回到骆家,我不知当年的鬼叫声是否还在,不过,你现在的功力,已得
到“落是岛”的真传,但是当年……总之,你凡事要多加小心。”师父语重心长地吩咐
著他。
“对!凡事不能冲动,得冷静行事。”师娘想起那恐怖的一幕,打个冷颤,也苦心
地叮咛兆雷。
“如果你无法独自解决的事情,千万要传个讯回来。﹂难得最讨厌被打扰自由的师
案与师母异口同声地说。
一阵不详的预感笼在兆雷的心头,望著疼他的师父及师娘反常的叮咛,他不由得沉
重地点头答应。
“女乃娘,你快点告诉我,我爹和我娘呢?”往事一幕幕又将兆雷击得心急如焚,他
忙不小迭地追问著……
“少爷,你冷静点。”老女乃娘叹了口气,烦脑著她该怎么说明当年的惨案?事实上
她和老伴猜了十多年,也想不透当年发生什么事情。
呵!是呀!十多年都等了,也不差此时一刻,只是闷在那胸口的痛楚,令他难受。
“少爷,你还记得当年,每到夜里都会有奇怪的哭叫声?”老女乃娘说。
兆雷当然记得,那种凄厉、非人间的哭声,曾让他每夜因恐惧而无法睡觉,甚至刚
到“落日岛”那一年,每夜还因鲜明的恐怖记忆而吓醒。
“女乃娘,现在晚上还会有那种奇怪的声音吗?”兆雷问。
“没了,从那一夜以后,大伙儿全逃光,那个声音也就消失了,唉!”老女乃娘虽然
决定留下来,但是心里还是很害怕,幸好声音也随著惨案而消失。
“那一夜到底发生什么事?”兆雷心中的焦虑不由得又涌起。
“当年房间中只有老爷、夫人,以及少爷,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事隔多
年,当年触目惊心的景象依然历历清楚如在眼前。
那是清晨,侍奉内房的丫鬟端著盥洗的水盆走往内房,没想到一向早起的老爷那天
没起身,丫鬓于是举手敲门。
等待半天,没有人来应门,丫鬟猜测昨夜那些鬼叫声比平时更加凶恶,老爷大概也
因此,直到清晨才能睡下。
于是,丫鬟不敢打扰主子们的休息,遂放下水盆,打著呵欠,强撑著精神,转身去
忙别的事。
时近午时,丫鬟见房门仍紧闭著,无法送早膳,只好找老女乃娘商量。
熬道人家能有什么主张?担心之余,老女乃娘只好又找来了老漠,众人协商的结果,
唤来几名壮丁将房间撞开。
门一撞开,触目的情景,让人一辈子都忘不了。
大家站在门口,眼睛直直地瞪著房内,没人惊叫,除了呆呆地站著,没有任何能力
做任何反应。
不知隔了多久,还得像几哩外的尖叫声在耳畔中响起,大家如咒语解除,一刹那间
,尖叫、昏倒同时发生。
“阿!”
“天啊!老爷、夫人、少爷——”
“老爷真的被恶鬼缠身了!”
“天啊!”
“别吵!阿根去衙门请捕头及仵作来。”身为总管,老漠率先冷静下来,双眼含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