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克舫的眼眶发热了,了抹深刻的痛楚和动容弥漫在他幽冷深邃的瞳眸里。“谢谢你,小麦,我会牢记你的话,尽量不去转动记忆的齿轮,让过去的阴霾影响我追逐梦思的步履。”地沙哑而艰涩的说道。
麦云淮深深望著地,“你知不知道一个数据,综观古今中外的伟人,之所以能够名垂青史,万古流芳,大都是来自於幼年时期不愉快的经历和磨练所赐,象乐圣贝多芬,乃至印象派大师梵谷,他们的一生都充满了波折和坎坷,所以,人生是不可能没有风雨的,能屈能伸的小草才能不畏暴风雨的蹂躏和侵袭,如果我们老是活在记忆的黑洞中,再灿烂明亮的阳光也照不进我们心灵的死角。”他振振有辞的说著,并起身走到书桌前,从软木看板上取下了一张小巧的信笺,[喏,这是我的座右铭,送给你做为参考。]
欧克舫认真地看著上面极具特色的艺术字,“安於平常最奇绝,位於平凡最不凡。一日平安,一日福,一日无事,一日仙。”他震动莫名地细细咀嚼著其中的涵意,若有所思地望著用心良苦的麦云准,哑声问道
“小麦,你做到了多少?”
麦云淮眨眨眼,半真半假的沉吟道
[呃——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欧克舫朗声大笑了,[好个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谢了,小麦,希望我们每天都能在平凡平常的生活中领会到生命的真义。]
麦云准洒然一笑,不慌不忙的说:
[这倒不难,只要我们懂得掌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人生哲学,铁定每天都可以过得快乐似神仙!]
欧克舫点点头,一副心有戚戚焉的表情。[我同意你的高见,小麦,所以,我上星期跟你借五万元买机车的事,你是不是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顺便把它给遗忘了,这样,不用等到明天“同志仍需努力”,我现在就可以快乐似神仙了。”
麦云淮立刻拉长了他的脖子,瞪大了他的眼珠子,“对不起,你别打这种如意算盘,钱是我的致命伤,你借什么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独MONey恕难赊欠,请你有借有还,别把你的快乐建筑在我的痛苦上。]
欧克舫连连摇头了,他从背袋里里拿出包牛皮纸袋,满脸笑谑地递给了麦云淮,[喏,这是欠你的五万元,谢谢你这只铁公鸡拔“毛”相助,我不胜感激,特地即兴做了一首打油诗聊表谢意,还望你能洗耳恭听。]
麦云淮装聋作哑的低头数著钞票,决定来个相应不理、听而不闻,因为他知道那首打油诗八成足冲著他来的。
谁知道欧克舫居然改弦易辙用写的,他递了一张纸条到麦云淮面前,用[强迫中奖”的方式逼他抬起头来阅读。
所谓“强迫中奖”,就是麦云淮眼睛落到哪里,那张纸条便如影随形的跟到哪里。
这种紧迫盯人的方式果然让麦云淮疲惫得招架不住了,无可奈何的他只有咬牙投降了。
那首打油诗还真是写得犀锐趣味而妙不可言:
纸上谈兵说得好
身体力行吓著跑
睁眼闭眼用得巧
赛过神仙乐逍遥
麦云淮啼笑皆非地翻翻白眼,[谢了,欧文,你还真是他妈的有学问!”
“You'ewelcome!”欧克舫谈笑自若的回嘴道。
而麦云淮则开始瘫回到那张坐卧两用的沙发床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
兴丰食品集团办公大厦。
—点钟一到,沙依岚望着人事至主任罗顺隆抱着卷宗和记事簿迈进电梯间,直上八楼会议室开会。
她连忙拿着一个蓝色的小旅行袋闪进盥洗室。
十分钟后,她穿着一套粉香槟色的连身套装,足蹬三寸米色高跟鞋,小巧挺直的鼻梁上还多了一副深咖啡色的粗框眼镜,她对著宽大的镜子左顾古盼,慢慢露出—丝慧黠而满意的笑容。
当她轻挪莲步地走回人事室时,曾凯柔那张张口结舌的容颜,让她隐隐作痛的脚趾头找到了欣慰而自怜的空间。
[MyGod!]我真不敢相信,为了整肃批斗那位不小心冒犯你的欧大帅哥,你居然肯做这么大的牺牲?穿上你最讨厌的套装和高跟鞋?还戴上一副老处女式的平光眼镜?]曾凯柔大惊失色的猛摇着头,[老来,那位俊俏性感的欧先生是你整肃批斗的对象中最有分量和价值的一位!]
沙依岚的面颊没由来地微微泛红了,她推推镜架故作淡然的笑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不打扮打扮,穿得中规中矩、老气横秋一点,谁会相信我是兴丰集团的人事室干任?”
“是啊!不过,缩著脚趾头踩高跷的滋味可是不好受的,你最好多准备些OK绷,以备不时之需!”曾凯柔笑嘻嘻的提醒她。
沙依岚一倒进活动转椅内,如释重负他暂时月兑下那双高跟鞋,揉换酸痛的脚趾头,“谢谢你的提醒,我早有准备,真佩服你们这些“爱美不怕流鼻水”的女人,放著舒服轻便的休闲鞋不穿,硬是要虐待自己的“骨肉同胞”,把它们压缩在又高又窄又尖的鞋子里受罪,只为了让自己的走起路来能够左摇右摆,卖弄风骚!”
曾凯柔笑著提出纠正,[女人要卖弄风骚是不必借助高跟鞋的,你不懂得穿的艺术,就不要随意批评,其实穿高跟鞋,不仅可以烘托我们女人优美的身材,更可以训练我们的走姿和仪态。”
沙依岚不敢恭维的撤撇嘴,[我才不管什么美不美,好看不好看的问题,我呀吃饭穿衣一向以舒服自在为第一要件,为了追求时尚不惜把自己束手束脚的蠢事,就让你们这些喜欢搔首弄姿的女人去做好了,本姑娘宁可丑一点,被人家评为“男人婆],也不愿被潮流牵著鼻子走!]她俏皮的转转眼珠子,[这就叫做“不自由毋宁死”!”
曾凯柔震愕的瞅著她,“男人婆?”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邵承恩那一干党羽在背后给我取的这个外号。]沙依岚锐利的斜睨著她说。
“天底下有你这么秀色可餐的男人婆吗?”曾凯柔兴味十足笑问道。
“既然我这么营养又赏心悦目,你每天中午还浪费钱去吃午饭做什么?”沙依岚伶牙俐齿反将她一军。
“那是因为我——”曾凯柔尚未说完,桌上的内线电话便响起了,她和沙依岚交换了紧张而审慎的一眼,随手拿起听筒,拨电话找她的是总机兼柜抬小姐刘秀媛。
[哦,是,那位欧先生是我的朋友,麻烦你叫他在会客室坐下,我马上出来。”
放下电话之后,她深吸一口气,对沙依岚露出了逗趣而戏谑的微笑,“穿上你的高跟鞋吧!沙主任,好戏开锣了。”
沙依岚赶忙忍痛把一双不堪虐待的小脚,再度伸进那双她刻意到中兴百货选焙的高跟鞋内,巍巍颤颤地站了起来,故作威严地板著脸吩咐若曾凯柔:
“我到罗主任的办公室去了,别忘了,给咱们这位不知死活、自投罗网的贵客倒杯“加料”的荼。”
曾凯柔调皮的眨眨眼,[你要不要也来杯,沙主任?”
“留给你拿去“孝敬”罗主任吧!如果你没把好风,害我东窗事发的话。”沙依岚巧笑嫣然又毫不含糊的回敬道。然后,她挺直背脊拉开了门把,迈著颠簸的步履转进了旁边走道最里层的那间大办公室。
###
曾凯柔从没见过像欧克舫这么慵懒性感又魅力四射的男人,尽避他穿了一件破旧发白的牛仔夹克,裹著一双长腿的牛仔裤贴满了补钉,更尽避他的态度是那样颓废、淡漠、随意而倨傲,但,他真的是一个无懈可击又卓然出色的美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