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因为她选择了曲璨扬,还是她对你有什么误会?”
韩孟禹的心紧缩了一下,“不是,是她姑姑反对我们在一起。这件事说起来真是一笔乱七八糟又教人莫名其妙的混帐——”于是,他心情沉重地缓缓对母亲道出了苏盼云是如何在她姑姑苏曼君的安排下来应征韩伯涛自传的撰写员,又如何假扮双面娇娃来亲近他、蛊惑他,并进一步和他假戏真做互许终生的事,以及昨天相偕去拜访苏曼君的过程,详详细细、一字不漏的细说从头。
“她姑姑苏曼君真的是一个恐怖而又不择手段的女人,她曾狰狞而得意洋洋地告诉我,我的痛苦将是她苏曼君这一生最大的快慰和成就感!”他心有余悸地打了个冷颤,整个人都深深浸婬在一番凄风寒雨的痛楚中,竟未发现汪如苹的脸色是那么的奇异而惨白。“妈,你跟爸爸认识她吗?为什么她要这样不择手段地折磨我、打击我?!”
汪如苹嘴畔泛手抹好感伤、好凄然的惨笑,“因为,她这样才能动一发而牵全身,藉着你狠狠地打击我和你爸爸。”
“为什么?妈,她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这么恨你们?”韩孟禹一连迭声的问道。
为什么?汪如苹眼中的苦楚和悲哀更深、更浓了。这是上代的恩怨纠葛,她不想让无辜的下一代也跟着卷入这段纠缠不清的爱恨情仇中。于是,她发中声深沉而感慨的叹息,语重心长的说:
“这件事说来话长,也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解释清楚的。总之,这是件沉积多年的误会,妈妈会替你去出面化解的,你不必担心就是。”
“妈,她到底是谁?是你跟爸爸的仇人吗?”韩孟禹听得更迷糊困惑了。
汪如苹的思绪仿佛早已飘得老远老远了,她心不在焉地解释着:“不是,她是我们的亲戚,一个久违又失踪很久的亲戚。”
韩孟禹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亲戚?什么样的亲戚会这么恶意而不遗余力的躲在背后中伤我们,打击我们?!”
汪如苹神色复杂的摇摇头,“别问这么多。总之,妈妈会帮你扫除一切障碍,你只要安心留在医院想办法对抗癌细胞、延长你爸爸的生命,你和盼云的事全包在妈妈身上。”
“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要追根究底了,妈不会告诉你的,对了,你待会帮我叫平磊来医院,我有些事想跟他商量一下。我累了,想进去病房里头陪你爸爸小憩一下。”她挪动步履之前,别有深意地瞥了韩盂禹深思的表情一眼,“别胡思乱想,也别钻牛角尖,我不告诉你是有我的道理。总之,这件事会有圆满的结局,你不必担心就是。别忘了,替我打电话叫平磊来医院一趟。”
汪如苹进去病房里头陪韩伯涛了。而满月复疑云的韩孟禹却倚着墙柱、皱着眉宇,深深陷人一片复杂,而教他茫然找不到头绪的思索中。
这真是一个气氛微妙而令人百感交集的餐会。
苏盼云和曲璨扬坐在桃园火车站附近一家曼侬西餐厅内,望着窗台外,流动的人影,他们神思不宁的对望了一眼,似有着千言万语,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启齿的窘迫和惆怅。
曲璨扬五味杂陈的轻啜了一口热咖啡,望望摆在盼云面前几乎不曾起动过的佳肴。他牵动嘴唇,绽出一丝苦笑,“跟我见面真的让你这么恶心反胃,连一点点的食欲都提不起来?”
苏盼云微微一愣,接着,换她露出一脸无奈的苦笑了,“璨扬,我不是针对你,我只是很累,很疲惫,觉得什么事都索然乏味,提不起劲来。”
曲璨扬稍稍扬了一下浓眉,“那,你怎么会有心情来筹备我们的婚事,在月底之前把自己嫁出去呢?”
“那你呢?你又怎会‘同意’娶我呢?在我心有所属的情况下?!”苏盼云以问为答、以退为进的把烫手山芋扔给他。“你确定你还爱我吗?”
“我——”曲璨扬双眉皱拢了,显然也正在思索着这个相当重要的问题。要是在两个月前,他会毫不犹豫地知道自己的答案是什么,但,现在,他却被这个简单的问题给考倒了。
苏盼云抿抿唇,淡淡地冲着他露出了会心而颖悟的微笑,“显然,你也很清楚这个答案是什么,那么,我们这一场婚姻岂不结得既荒谬又可笑?”
曲璨扬也露出一丝自我解嘲的笑容,“的确是荒谬可笑。你知道吗?当你姑姑打电话给我,说你愿意嫁给我时,要是两个月以前,我会振奋得发疯发狂,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快乐幸运的男人。但,我并没有,我只是很理智、很平静,又有点纳闷地接受了这件迟来的喜讯。”他干涩地又举杯喝了口咖啡,专注的凝眸端详着她,“现在,你倒提醒了我!我知道你并不爱我,但你为什么肯接受这桩婚事?莫非——你和韩孟禹闹翻了?所以,你负气嫁给我以报复他?”
韩盂禹这三个字刺痛了苏盼云的心,她凄迷的垂下眼睑,回避曲璨扬那两道犀利又灼人的目光,“我跟他——是永远不可能了?!”
“为什么?”曲璨扬被她充满痛楚、萧索而绝望的神态震动了。
“别问了,好不好?”她祈求的绽出一丝苦笑。
曲璨扬慢慢点点头,“好,我不问你。我只问你,你真的愿意嫁给我吗?”
“你呢?你是真心想娶我吗?”她又再度把棘手的难题丢给他。
曲璨扬微微一窒,瞬即无奈地咧嘴笑了,“看来,你上辈子一定是乒乓球高手,尊门把最棘手的事轻松凌厉拍给那个不知死活敢跟你挑战的蠢货。好吧,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他眼光迷离的盯着在走道来回穿梭忙碌的服务生,“要是你没遇见韩孟禹,而我又没因为深受刺激而醉酒……和可兰发生了超友谊的关系,也许事情会单纯容易一点——”
苏盼云惊异地挑起秀眉,“你跟可兰……”
曲璨扬牵强地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羞惭,“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当时心情很悒郁苦闷,跑到酒吧喝了很多酒,一直想找人倾吐发泄,就拦了部计程车跑去找她,结果,就在酒醉乱性的情况下侵犯了她——”他艰涩地迟疑了一下,“我万万没想到生性爽朗豪放的她竟然还是处子之身。”
苏盼云感触万千的摇头叹息了,“难怪,可兰这阵子总显得落落寡欢、心事重重的,我还粗心大意地以为她是因为公事,因为魏君豪对她的纠缠不定而饱受困扰,万万没想到是因为你——”她秀眉深蹙地望着曲璨扬凝满愧意的脸庞,“璨扬,可兰一直是个外刚内柔的女孩子,你别看她大刺剌,好像很开放、很洒月兑。其实,那只是她的外表,真正的她是一个非常执着、热诚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她不是那种随便轻浮、思想前卫的女孩子,要不然,她跟魏君豪交往整整五年了,不管魏君豪怎样软硬兼施的哄骗她,她始终都坚持着最后的防线,不肯让他逾越雷池一步,而你……为什么可以例外?”
曲璨扬的心没由来地痉挛了一下,“我那时候喝醉了,可能……动作很粗暴。”他期期艾艾地红着脸艰涩的解释着。
“是吗?”苏盼云探深注视着他,嘴角挂着一抹轻柔的笑容,“事实上,她还是有机会可以防范你的侵略。如果她不愿意的话,她还是可以找出一百种方法来抵抗你,甚至还可以打电话叫楼下警卫上来保护她,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