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僵持不下时,杏容实在是看不过去,她用力甩掉李正男的手,毫不思索地冲到新郎倌面前。
“好久不见!”杏容苦涩地说着,面对着略微消瘦,但依旧俊朗的他,她的心一阵抽痛,她多想伸出手,抹去他脸上的那层寒霜,但禹祺明仍面无表情,一动也不动地站着,仿佛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
杏容的心蓦地缩紧了,强烈的痛楚狠狠剌戮着五脏六腑,难道就因为她是“仇人”的女儿,就必须付出这样的代价吗?
“明,结束吧!到此为止。我知道你不是真想娶易小曼,你只是想报复。”杏容苦口婆心地劝着禹祺明,一双清澈的大眼中,涌起哀怨凄楚的泪光。
“姜杏容你再乱说半个字,我立刻赶你出去!”易小曼气焰高张地口出恶言,她才不卖洛沁面子。
“易小曼!祺明根本不爱你,你何必强求。”杏容不服输地反唇相稽,她根本是自欺欺人。
“是吗?那阿明他爱你吗?阿明你爱这个女人吗?”易小曼轻蔑地撇了撇嘴,一副稳操胜券般地问着禹祺明。
杏容焦急地凝视着禹祺明,心中不断地催促着,快告诉她,你真正爱的人是我,是我姜杏容。
禹祺明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光芒,嘴角略动了动,但终究没开口。
易小曼得意洋洋地扬着眉,杏容的心口掠过一阵尖锐的刺痛,隐忍多时的泪水终于倾泻而下,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来,来面对这样残忍的局面。
李正男推开重重人群走了过来,他心疼地拉起杏容的手,想带她离开。
“不!我不走——除非他亲口说不再爱我!”杏容狠狠地甩掉李正男的手,歇斯底里地叫着。
“容容!大家都在看你。”李正男低声地劝着。
“那又怎样?爱一个人何必怕别人知道。”杏容挑衅地昂起了下巴,而这句话对李正男无疑也是个冲击,他就怕杏容知道他喜欢她,怕万一连朋友都没得做。
“你说话啊你!你像阿兴一样都变成了哑巴不成。”杏容不甘地抡起粉拳,在禹祺明身上捶着。
易小曼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着。而禹祺明只是深吸了口气,在喉中送出了一声叹息。
人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活着?他不懂。都快三十岁的男人了,还不能完全掌握自己的生命。
生既无欢那死又何惧!不!他不能死。至少现在。他必须让“有罪”的人得到报应,否则母亲不是死得太冤枉了吗?虽然母亲没与他相认,可是他怎么也忘不了海边那怵目惊心的一幕。
那女人穿着一袭血红色的衣服,像一簇燃烧的火焰,在海边跳动着,她时而大笑,时而大叫,在一个大浪奔涌而来时,倏地纵身跳下,血红的身躯,很快地被大浪吞噬,一下即消失不见。也许在那一刻复仇之火就已在禹祺明心中点燃了。想起往事,让禹祺明的心痛苦地翻搅着,但他仍力持镇定,装得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
去找个好男人吧!容儿。他心中喃喃地念着。
虽然有百般的不愿意他仍必须狠下心肠说一些违心之论,他必须伤害他所爱的人,一次又一次的。
“我不爱你,从头到尾都没爱过你。我不过和你玩玩而已!”禹祺明深吸一口气,绝情地说着。
原谅我!容儿,对你的爱只能埋在心中。
易小曼勾着禹祺明的手,洋溢着一脸胜利的笑容。
杏容紧咬着唇,仿佛要咬出血来,她听到心一片片破碎的声音,却感受不到疼痛。
“禹——祺——明,我恨你。”杏容颤抖地伸出手从桌上抓过一瓶红酒来,她大口大口灌着,任血红色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下,在身上留下几点怵目惊心的红。
“容容——”李正男想要抢下酒瓶,杏容却突然冲身向前。
容容用力地将满口的红酒全吐在禹祺明白色的西装上,红酒很快在禹祺明身上散开成一片尖锐刺目的红,像是在替他流着伤痛的血。
“幼稚!”易小曼对杏容鲁莽的举动嗤之以鼻。
“不要你多嘴,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杏容恶狠狠地瞪了易小曼一眼。
“他是我丈夫,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易小曼唤过仆人,来帮禹祺明更衣,但禹祺明摆了摆手拒绝了!他要留着这一抹红,就像心头一直在淌着血般。
“别高兴得太早!”杏容咬牙切齿地撂下话来。
“我是警察!我怀疑在这宴席当中有人携带违禁品!我要逐一搜身检查。”杏容拿出证件表明身分。
在一旁的李正男慌了,急忙抓住她的手。她可别滥用职权!在场的有不少名人,和警界多有交情。
“无聊!”易小曼挥挥手,立刻有两名大汉出现,要拉杏容出去。
“别动!要不然我告你妨害公务。”杏容随手拔出腰间枪枝,她可是有备而来的,谁要惹火她她就以拒捕对空呜枪示警,再轻举妄动她就……
由于杏容的“惊人之举”,一些胆小的妇人齐向后退,撞到了坐在轮椅上的夏慕杰,他手中的木头人像滚落到地上,一直滚到洛沁跟前。
一直陷入悲怆情绪中的洛沁,这才回过神来。她低下头看着二十多年前的“自己”,眼里涌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迟迟没有勇气捡起它。
捡起木头人像的是易大年,他的掌心在冒汗。不知他是否会失去洛沁——他最心爱的女人。
慕杰的手遥指着洛沁的木像,阿兴会意地要去把它拿回来。夏慕杰并不识得眼前活生生的洛沁,乍见杏容时的“清醒”看来不过是昙花一现而已。
易大年紧握着木头人像,不肯还给阿兴。他要给洛沁,他要问她,她到底爱不爱他?
洛沁面对这两个男人,实在是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杏容见母亲为难的神色,十分不忍,便又举起了手枪。“别动——所有的人都不准动。”
“哼,连白痴男人也不放过!”易小曼轻蔑地冷哼着,一直以来她都看洛沁不顺眼。
洛沁这一生和太多男人有牵扯,但这并非她所愿,见到夏慕杰的情况,她也十分痛苦,难道美丽真是一种错误吗?洛沁再也忍不住地落下了大颗大颗的珍珠泪。
“我说了别动!”杏容用枪指着易大年。
怎知易大年好像没听见,而阿兴又唯“师父”是从。两人争夺着木像,杏容不得已只好对空呜枪。“砰——”的一声巨响响彻云霄。
李正男即时扑向杏容,阻止她再胡闹下去,两个人在地上翻滚着,最后杏容不想误伤人,便松开了手,让李正男夺下了枪。
“疯子!一群疯子。”易小曼睥睨着这一切混乱,一副十分不屑的模样,而禹祺明的眸中闪过了一丝光芒,他心动摇了吗?他不知道,现在的他像个活死人。
“禹祺明!你满意了吧!”杏容从地上爬起,又吼又叫的。从眼角的余光中,发现洛沁已经摇摇欲坠了。
“沁儿!”易大年见状,双手一松,手中木头人像落入了阿兴手中。
“妈——”杏容惊慌地尖叫,洛沁却已晕了过去。
“禹祺明!我妈要是有三长两短,我一定不放过你——”杏容指着禹祺明,狠狠地瞅着他说道。
恨吧!恨死他好了。恨他多一点他心中也好过些。就是别再爱他,他无以回报。他这一生无法主宰自己,就让他放逐自己吧!
婚礼被迫中断,易大年无心再主婚。
“爸——”易小曼不满地抱怨着。
“小曼!你有些分寸——”易大年生平头一次大声斥责易小曼,他不是不知道女儿的作为,但他一直不想多作干涉,才会纵容她到今天这种地步,但现在情况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