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本就有人倒、有人起的。
长江后浪推前浪;后浪终有一天也会成为前浪的。
我和贤一的关系,该告一段落了。
我没有被利用的感觉,我是心甘情愿的。而我也没那么贪财,真要贤一的一千万。没有!扣除妈妈的医药费外,我分文不取。我不愿多拿他一分钱。
“初云,这笔钱你大可收了下来。”
我摇了摇头。不可以的!
“初云,我们仍是朋友。”
“朋友?我们不一直都是朋友吗?”
“湘雯的父亲希望我和她复合。”
又来了!“湘雯的意思呢?”我忍着间。
“湘雯肝肠才断,不再表示任何意见。她心灰意冷到了极点,把洛玉寒的著作全都给烧了。”
“你呢?你的看法呢?”我的意的是这点。
“我--我说不上来”
贤一就是这点好,凡事给人留情面。就算贤一心中不肯,他也不会明说的,不知道哪一天,他才会为自己着想。
“湘雯的父亲去找老爹商量。”
“他想搬老爹出来压你?”
“是吧!”
“老爹应会赞成的,他曾经也认同过这门亲事。”
“不!老爹反对。”
“反对?他反对你吃回头草?”
“初云,你用词不雅。”
都什么时候了!我还扮淑女不成?
“那楚伯伯反应如何?”
贤一皱了皱眉。“面如……嗯……”
“猪肝色?”
“差不多吧!”
“贤一,你呢?你心中究竟作何打算?”
“我希望湘雯能够振作起来。”
“你愿意帮她的,对不?”
“湘雯曾是我妻,夫妻之情我没忘。”
“你能照顾她到何时?你对她已经没有责任了。”
“初云,若是我能力所及,为何不帮人?”
“如果她要你再娶她呢?”
“不会的!湘雯的心上人不是我。”
“谁知道!人是会变的。”
“初云,你对我的事极为关心。”
我站起身,为贤一重新煮过咖啡。咖啡冷了,我顺便躲了一道问题。
贤一来我家,越来越觉得轻松自在。
如同两个老朋友般,边喝咖啡边谈心事。
“初云,你将来有何打算?想不想换一份工作?”
“换工作?我还能做什么?”
“我的私人秘书如何?月入六位数。”
我愣愣看着他。“需不需要陪老板上床呢?这么好赚的工作。”
贤一险些被我的“大胆”呛住了口中的咖啡。
“初云,你当我是披着羊皮的狼。”他拍拍胸口。
“不,你是小羊,我才是野狼。”
我不自觉移动着身子。
他竟然怕。“初云,你要做什么?我们不需要再演戏了。”
“谁同你演戏?”
我一把抱住了他,不容许他闪躲。
“初云,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我在月兑贤一的衣服。我想同他上床,现在!
贤一的双手莫可奈何地举起。
我吻着贤一的脸、脖子、胸膛……
“初云,你不后悔?”他的声音渐渐变了。
后悔?我有什么好后悔的?错过了今宵,才会遗憾终生。
在我不断地诱惑下,贤一原本想推开的手也松了下来。他搂住了我,口吻着我,我和他抱在一起。
我们从藤椅上滚了下来,滚在地板上……
我起身走到浴室淋浴。我留恋方才的一切,一个动作、一个申吟、一个吻,任何一个细节,我都留恋万分。
走回客厅,贤一已穿好裤子,但仍赤果着上身。
好结实、诱人的胸膛,我为之迷恋。
“初云!”贤一唤我。
“石先生,你可以走了。”我压抑着内心的冲动。事情到这儿应该告一段落的。
“初云,你赶我走?”
“是的!我要你走,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
“初云,我们不仍是朋友吗?”
“你见过朋友上床的吗?”
“初云,你让我迷惑,我不知你要的是什么。”
“我要同你上床,如此而已。”
天哪!我把自己说成什么了?可是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爱他,明知不可能,却又无法自拔。
“石先生,穿好你的上衣,可以走了。”我打开大门,请他出主。
“初云,你为何如此对我?”他的眼神有苦。
“你放心,我不会同你要钱的!我不是妓女。”
“初云,是否我刚才的‘表现’不够好,不能满足你?”
唉!石贤一,你为何总想是自己的错?
我低下头。“我只要一夜风流。”
“初云,你不似随便的女人。”
“我说我想嫁你,我想当富家少女乃女乃成不成?”
“初云,你不是爱慕虚荣的女人。”
“这也不信,那也不信!石先生,你真难伺候。”我的声音大起来。
他也回我:“你左一句石先生、右一句石先生,你将我们之间叫得好疏远,你何必如此?”
“不然,我该如何呢?你说啊!”
“你真想成为石家少女乃女乃?”
“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我推他出去。
石贤一走出大门前,深深凝望着我。只怕过了这一夜,从此变成两个世界的人。
我背靠着门,身子渐渐往下沉,缩成了一团。抱着脸,枯坐在地板上。
屋内空荡荡地。妈妈死了,暮云在前线当兵,只有我一人。适才的温存已不在了,贤一走了。
我明明爱着他,却又赶走了他。我不是没有灰姑娘情结,一颗心也早已蠢蠢欲动。
我拨了电话给焦琴。我需要她的意见。
“什么!你同石贤一上床了!”她大表惊讶。
“其实,我们连床都没上,我们是在地板上的。”
“初云,你可真够大胆的。战况想必很激烈。”
“焦琴,我没心情说笑。”
焦琴话锋一转,立刻问了一个再严肃不过的问题。“初云,你可有做预防措施?”
“有,我吃了避孕药。”
“初云,你不是处女吧?”
“你见过如此豪放的处女吗?”
“那现在有何打算?”
“俩俩相忘!”
“真做得到?”
“不行也得行!我已无路可走。”
现代男女,有多少人不都是一下了床,便分道扬镳。
“初云,我过去陪你。”
“谢谢!”我由衷感谢。
焦琴来时,给了我一个关怀的真诚拥抱。
妈妈过世已有一段时日了,我得开始新生活才行。大批涌入的创作稿件,看得我目不暇给。我的眼睛酸痛也得往下看,深怕错过一朵奇葩。
老板不经一事,不长一智,他将合约书改过了。以前,同作家签授权出版合约,现在改成了出资聘请写作的合约,著作权归出版社所有。
而且,合约上详载,作家不得在别家出版社使用同一个笔名出版其他著作。反正是愿者上勾,不愿者回头。
大量的文艺爱情小说,一版只印两、三千本,出版社一个月出版新书二、三十本,想要成名出书的作者,多如过江之鲗。肯投入本公司旗下的新人,如雨后春笋般,一个一个冒出头来。
市场上清一色是言情小说的天下。许多家出版社都走这路线,犹如书市战国风云。
老板战战兢兢地,深怕被别家出版社抢走了市场。
我都觉得,现今的作家好似乖乖牌,只想着出书,也不管合约合不合理、妥不妥当。大笔一挥,台约书上签下自己的姓名,便等着初尝“作家”的滋味。
老板好似变了个人,对新进作家没有以前来得尊重。身为下属的我,不便多言。
作家自个儿都不会替自己争取权益,我们身为公司的编辑,又何须与公司作对?
有那么一、两个作家,小心翼翼地问我:“是否到别家出版社一定要使用别的笔名?”
“公司花下无数心血栽培一位作家,总不能捧红了你,却让你跳槽到别处吧?日后你若真的红了,自然有条件同公司谈你所希望的合理待遇。”我答得很得体,为双方都留了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