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最终目的,无非是想嫁他,不是吗?初云,你能否认心中的想法?”
是!我是曾奢望过。可是,想想而已,又不犯法!
两天之后,我南下接回贤一。
他神采奕奕,并无丝毫疲惫之态。
“暮云呢?他是否被处罚了?”
“关禁闭!”
“你不是有认识的人吗?”我埋怨着。
“部队是讲纪律的。”
“会关多久?”
“看暮云的表现。表现若好,现在可能已放出来了。”
“希望如此!”
“其实依暮云现在的情况,让他一个人冷静地思考,反而对他有较大的帮助,不是吗?”
“说的也是。”
贤一开着车,往台北的方向驶着。
我注意到他的手指。“你的戒指拿下来了?”
“岳父答应我和湘雯离婚了。”
“代价呢?”
“温哥华的房地产利润分他三成。”
我不悦。“他分明是坐享其成,乘机要胁。”
“算了!做生意不就这么回事。”他苦笑。
“你给足了楚家面子和里子。”
“湘雯是我妻子,就当是我付她的赡养费。”
“你又没做错事,如今竟落个抛妻的罪名。”
“君子有成人之美。”
“贤一,君子也有所争,你如此行径并非君子。”
他挑起了眉。“那我算什么?”
“傻瓜啊!而且是个超级大傻瓜。”
“那么,你不就是大傻瓜的情妇?”贤一说笑着。
可我笑不出来。“那天,你认出桑利敏了吗?”
“本来觉得似曾相识。你唤她利敏时,我才想起的。”
“利敏是变了许多。”
他的眼光凝视前方。“快乐就好。”
“利敏可是一眼就认出了你。”我仍不放过他。
“岁月不饶人,我也变了。”
“是啊!变得更成熟、更有魅力。”
“初云,你别挖苦我。”他笑了。
“贤一,上回有件事我想同你说,但又未说。”
他回头看我。“什么事?”
“你并非单恋,利敏也曾爱慕过你的。”
“哦!”他的头又转了回去,望向前面笔直的公路。
“你为何没有兴奋的感觉?”
“初云,我都几十岁的人了。”
“贤一,你可想--”
“你别胡说了,人家有夫有子的。”
“难道你不想续这段阴错阳差的未竟情缘吗?利敏自觉配不上你,才会对你说那些话的。”
他吁了一口气,垮下后来。“初云,事已过,境已迁。”
“可是你们彼此心中都曾有对方啊!
“那不过是年少情怀。”
“人说初恋是最教人难以忘怀的,贤一。”
“你好似在鸡蛋里挑骨头。”
“如果,当时你知她拒绝你是出于无奈,那么……你会不会突破她的心,告诉她你是真心喜欢她这样的平凡女子?”
“初云,你为什么对我从前的事这么关心?”
“我……”
懊死!我无非只想知道贤一心中是否仍留着对利敏的记忆。或者,真已俩俩相忘!
“岁月是无情的。它能催人老,也能磨平往事。我这样的答覆,你满意吗?”
“你是说,你不可能回头去找桑利敏?”
“初云,我从未如此想过。”
“贤一,你总是设身处地为人着想。”
“这是我的性格。”他做结论。
“或者说,这是你石贤一的悲哀。”
到家了,他还想下车。
“你开了这么久的车。很累了吧?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我想进你家坐坐。”
“我们的‘关系’是否仍要继续?”
“是的!得等到湘雯另嫁之后。”
“那得要多久?”
“我会再付你酬劳的。”
“不用了,贤一!你不必待我太好,我还不起。”
“这是你应得的!”
我苦笑着。我真变成贪财的女人了。
我让石贤一进客厅坐着,去为他煮咖啡。咖啡煮好,从厨房端出时,他竟已在藤椅上睡着了。
呼吸平稳地,他睡得很安详。
我没有叫醒他。我坐着看他的睡相,喝着香浓的咖啡。
从他的发、他的额、他的眉一路地看下来。每一处都好看、都耐看!
这么一个好看、耐看的男人,却找不着真爱的女人。
利敏被他的财富与外貌喝退;湘雯是个爱才的女人,而贤一并没有文才。贤一是个生意人,继承了父亲庞大的事业。哪有时间舞文弄墨?他不是洛玉寒。
说起洛玉寒,我从别的编辑口中得知,他的妻子因受不了众多女性读者对他的爱慕,已自动求去。不只是分居,现已在协议离婚。
洛玉寒即将是自由之身,可同楚湘雯双宿双飞了。洛玉寒的小说持续热卖着,一版再版。
老板笑得合不拢嘴,加给洛玉寒的稿酬版税早已回收了。
我斜扎着腮,目不转睛地盯着石贤一。
怎么可能没有女人喜欢他?伯是责任感重的他不想背弃婚姻,因此,全都拒绝了。
如今,石贤一将成单身汉。我得同多少女人竞争?我得一直假扮他的情妇,好让楚湘雯即使改嫁他人,也不会遭人闲话。贤一为她真是设想周到。
这么好的一个丈夫,楚湘雯不知把握。可嫉妒死我了!
我就这样盯着他瞧,直到他从沉睡中醒了过来。“我睡着了?真不好意思!”
“你太累了!”
“我一直觉得,你这儿给我一种‘家’的感觉!”
“贤一,你这话有弦外之音,很挑逗的。”
“‘挑逗’?初云,你用辞似嫌过火。”他轻笑。
“我是你的情妇,你又对我说这么暖昧的话。”
他又笑。“那我以后慎言就是了。”
“不,你说!既然演戏,平常就要多演练,免得日后穿帮。不知将来我们会否应观众要求做一些亲密的举动。”这一回我脸不红、气不喘地。
“譬如呢?你设想得可真周到!”
“接吻!我们要不要完演练?”
“你当真吗?”贤一不可置信地问着。
我朝贤一靠了过去。我们之间只剩一步之隔。我诱惑着贤一,勾引着贤一。
“我们来彩排一遍!”
“初云,你不必如此投入的。”
“不!我一向有敬业精神的。”
只剩半步了。贤一的鼻息近在眼前。
贤一坐在藤椅上,后背紧贴着椅背。我以“饿虎扑羊”的姿态“爬”向他的身上。
我的唇凑了上去。现在,我们之间,连最后的半步距离也没有了。
如今贤一已非有妇之夫,我不必再担心卷入别人的婚姻中成为第三者。我的唇吻着贤一的额、眉、鼻,然后落在他的唇上。贤一僵硬着,没有任何反应。
我努力地想激起他的欲火,我的唇火热地烫烧着,可我碰到的,却是冰冷的唇。我没有得到一丝回应。
我窘着,无地自容。如此的行径,真是寡廉鲜耻至极。
我向后退去,将咖啡一饮而尽。
“初云,你没事吧?”
“没事!我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太入戏了。”我哭调地说,声音比杀鸡还难听。
“初云,如果你真的想……”
我抬起了头。我想!我是真的想,不是为了演戏。
“我们可以再来一次。培养默契的确是需要的。”
这一回,贤一向我靠近。
我轻启樱唇等着,心中迫不及待。
不等贤一的唇落下,我便迎了上去。
我吻得很投入。
吻得贤一透不过气来,我仍不肯松口。我只怕以后再也无此机会。
“初云,让我喘口气。”贤一将我推开。可我仍嫌不够。
“初云,我不想占你便宜!”贤一浇我冷水,希望我冷静下来。
分明是我占了贤一的便宜。我饥渴如叫春的猫咪。
“我该走了,初云。”
贤一整整衣襟向我道别,静静地望着我,一句再见含在口中,说不出来。
贤一走后,我靠在门背上。泪,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