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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倆相忘 第15頁

作者︰宋星帆

「一個女人喜歡一個男人,最終目的,無非是想嫁他,不是嗎?初雲,你能否認心中的想法?」

是!我是曾奢望過。可是,想想而已,又不犯法!

兩天之後,我南下接回賢一。

他神采奕奕,並無絲毫疲憊之態。

「暮雲呢?他是否被處罰了?」

「關禁閉!」

「你不是有認識的人嗎?」我埋怨著。

「部隊是講紀律的。」

「會關多久?」

「看暮雲的表現。表現若好,現在可能已放出來了。」

「希望如此!」

「其實依暮雲現在的情況,讓他一個人冷靜地思考,反而對他有較大的幫助,不是嗎?」

「說的也是。」

賢一開著車,往台北的方向駛著。

我注意到他的手指。「你的戒指拿下來了?」

「岳父答應我和湘雯離婚了。」

「代價呢?」

「溫哥華的房地產利潤分他三成。」

我不悅。「他分明是坐享其成,乘機要脅。」

「算了!做生意不就這麼回事。」他苦笑。

「你給足了楚家面子和里子。」

「湘雯是我妻子,就當是我付她的贍養費。」

「你又沒做錯事,如今竟落個拋妻的罪名。」

「君子有成人之美。」

「賢一,君子也有所爭,你如此行徑並非君子。」

他挑起了眉。「那我算什麼?」

「傻瓜啊!而且是個超級大傻瓜。」

「那麼,你不就是大傻瓜的情婦?」賢一說笑著。

可我笑不出來。「那天,你認出桑利敏了嗎?」

「本來覺得似曾相識。你喚她利敏時,我才想起的。」

「利敏是變了許多。」

他的眼光凝視前方。「快樂就好。」

「利敏可是一眼就認出了你。」我仍不放過他。

「歲月不饒人,我也變了。」

「是啊!變得更成熟、更有魅力。」

「初雲,你別挖苦我。」他笑了。

「賢一,上回有件事我想同你說,但又未說。」

他回頭看我。「什麼事?」

「你並非單戀,利敏也曾愛慕過你的。」

「哦!」他的頭又轉了回去,望向前面筆直的公路。

「你為何沒有興奮的感覺?」

「初雲,我都幾十歲的人了。」

「賢一,你可想--」

「你別胡說了,人家有夫有子的。」

「難道你不想續這段陰錯陽差的未竟情緣嗎?利敏自覺配不上你,才會對你說那些話的。」

他吁了一口氣,垮下後來。「初雲,事已過,境已遷。」

「可是你們彼此心中都曾有對方啊!

「那不過是年少情懷。」

「人說初戀是最教人難以忘懷的,賢一。」

「你好似在雞蛋里挑骨頭。」

「如果,當時你知她拒絕你是出于無奈,那麼……你會不會突破她的心,告訴她你是真心喜歡她這樣的平凡女子?」

「初雲,你為什麼對我從前的事這麼關心?」

「我……」

懊死!我無非只想知道賢一心中是否仍留著對利敏的記憶。或者,真已倆倆相忘!

「歲月是無情的。它能催人老,也能磨平往事。我這樣的答覆,你滿意嗎?」

「你是說,你不可能回頭去找桑利敏?」

「初雲,我從未如此想過。」

「賢一,你總是設身處地為人著想。」

「這是我的性格。」他做結論。

「或者說,這是你石賢一的悲哀。」

到家了,他還想下車。

「你開了這麼久的車。很累了吧?早點兒回去休息吧!」

「我想進你家坐坐。」

「我們的‘關系’是否仍要繼續?」

「是的!得等到湘雯另嫁之後。」

「那得要多久?」

「我會再付你酬勞的。」

「不用了,賢一!你不必待我太好,我還不起。」

「這是你應得的!」

我苦笑著。我真變成貪財的女人了。

我讓石賢一進客廳坐著,去為他煮咖啡。咖啡煮好,從廚房端出時,他竟已在藤椅上睡著了。

呼吸平穩地,他睡得很安詳。

我沒有叫醒他。我坐著看他的睡相,喝著香濃的咖啡。

從他的發、他的額、他的眉一路地看下來。每一處都好看、都耐看!

這麼一個好看、耐看的男人,卻找不著真愛的女人。

利敏被他的財富與外貌喝退;湘雯是個愛才的女人,而賢一並沒有文才。賢一是個生意人,繼承了父親龐大的事業。哪有時間舞文弄墨?他不是洛玉寒。

說起洛玉寒,我從別的編輯口中得知,他的妻子因受不了眾多女性讀者對他的愛慕,已自動求去。不只是分居,現已在協議離婚。

洛玉寒即將是自由之身,可同楚湘雯雙宿雙飛了。洛玉寒的小說持續熱賣著,一版再版。

老板笑得合不攏嘴,加給洛玉寒的稿酬版稅早已回收了。

我斜扎著腮,目不轉楮地盯著石賢一。

怎麼可能沒有女人喜歡他?伯是責任感重的他不想背棄婚姻,因此,全都拒絕了。

如今,石賢一將成單身漢。我得同多少女人競爭?我得一直假扮他的情婦,好讓楚湘雯即使改嫁他人,也不會遭人閑話。賢一為她真是設想周到。

這麼好的一個丈夫,楚湘雯不知把握。可嫉妒死我了!

我就這樣盯著他瞧,直到他從沉睡中醒了過來。「我睡著了?真不好意思!」

「你太累了!」

「我一直覺得,你這兒給我一種‘家’的感覺!」

「賢一,你這話有弦外之音,很挑逗的。」

「‘挑逗’?初雲,你用辭似嫌過火。」他輕笑。

「我是你的情婦,你又對我說這麼暖昧的話。」

他又笑。「那我以後慎言就是了。」

「不,你說!既然演戲,平常就要多演練,免得日後穿幫。不知將來我們會否應觀眾要求做一些親密的舉動。」這一回我臉不紅、氣不喘地。

「譬如呢?你設想得可真周到!」

「接吻!我們要不要完演練?」

「你當真嗎?」賢一不可置信地問著。

我朝賢一靠了過去。我們之間只剩一步之隔。我誘惑著賢一,勾引著賢一。

「我們來彩排一遍!」

「初雲,你不必如此投入的。」

「不!我一向有敬業精神的。」

只剩半步了。賢一的鼻息近在眼前。

賢一坐在藤椅上,後背緊貼著椅背。我以「餓虎撲羊」的姿態「爬」向他的身上。

我的唇湊了上去。現在,我們之間,連最後的半步距離也沒有了。

如今賢一已非有婦之夫,我不必再擔心卷入別人的婚姻中成為第三者。我的唇吻著賢一的額、眉、鼻,然後落在他的唇上。賢一僵硬著,沒有任何反應。

我努力地想激起他的欲火,我的唇火熱地燙燒著,可我踫到的,卻是冰冷的唇。我沒有得到一絲回應。

我窘著,無地自容。如此的行徑,真是寡廉鮮恥至極。

我向後退去,將咖啡一飲而盡。

「初雲,你沒事吧?」

「沒事!我是剃頭擔子一頭熱,太入戲了。」我哭調地說,聲音比殺雞還難听。

「初雲,如果你真的想……」

我抬起了頭。我想!我是真的想,不是為了演戲。

「我們可以再來一次。培養默契的確是需要的。」

這一回,賢一向我靠近。

我輕啟櫻唇等著,心中迫不及待。

不等賢一的唇落下,我便迎了上去。

我吻得很投入。

吻得賢一透不過氣來,我仍不肯松口。我只怕以後再也無此機會。

「初雲,讓我喘口氣。」賢一將我推開。可我仍嫌不夠。

「初雲,我不想佔你便宜!」賢一澆我冷水,希望我冷靜下來。

分明是我佔了賢一的便宜。我饑渴如叫春的貓咪。

「我該走了,初雲。」

賢一整整衣襟向我道別,靜靜地望著我,一句再見含在口中,說不出來。

賢一走後,我靠在門背上。淚,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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