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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打造 第17页

作者:苏荻

未婚妻?这女人是他的未婚妻!

当头棒喝的感觉就是这样吧!霍语珑只觉天旋地转,心痛得不能自已。

她的未婚夫……有了别的未婚妻?

炳,这是应该的啊,她早不是霍府千金,又与长工传出丑闻,即使这女人是传闻中的青楼女子,她也没资格看轻她。

她的眼底蓄起泪光,为了不让人瞧出端倪,她假装扶着东晏芷低垂着头。

“要不要派人去通知这姑娘的亲人?”见她没说话,郁还烟轻声问道。

她强自振作地背对着点头。“她是‘大雕团’团主的女儿,现在整个团就驻扎在双燕拱桥边。”

霍语珑,你真可悲!

今天受伤的是晏芷,还能说出个能听的身份,如果受伤的是你,别人该如何形容你?

是“大雕团”好心收留的乞丐?还是“黑心园”那见不得人的霍语珑?

无止尽的痛楚一波波蔓延,多么不愿在这马车上多待一分钟。

这郁还烟,是我见犹怜的楚楚动人,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她都得到了时二少的心,在时二少的心中,说不定早忘记她这个曾有短暂婚约的女子。

人的命运,怎会如此坎坷离奇?

而她,又怎会如此心痛难当?

在东晏芷被送回到团里后,这个新年,也在措手不及中展开序幕。

为让事情平和的划下旬点,时墨全支付给东并扬一大笔赔偿金,并送上许多珍贵的补品参药,平息这桩无意酿成的撞人风波。

由于手臂关节处骨折,好些日子无法动弹,东晏芷成了不折不扣的伤兵,只能躺在床上安歇,起居就由霍语珑来照料。

她理所当然地挨了顿骂,脑子里却记不得东并扬骂了些什么,一颗心恍恍惚惚、晦暗浑浊,无法听进他气愤的每一句数落。

除夕的夜晚,拱桥下头、河堤边岸的阶梯上,她独自瑟缩在月光照不进的角落里,瞪着河面结冻的白色冰霜,忍不住挑起脚边一颗石子,在冰面上敲出一个黑幽幽的洞,里头似有潺缓的河水尚在流动。

“都已经冻成这般,该是没有任何鱼儿能活了吧?”她喃喃低语,专心地再把洞敲大,以致未注意背后传来琐碎的脚步声。

霍诺珑被这突来的声响骇一大跳,身子微倾险些掉进河里。

“又是你!”真是来者不善,她瞥过视线,看到邱海堂那张故作微笑、卓尔不群的脸庞,立刻又撇过头去相应不理。

“为什么没去吃饭?”

她暗自决定无论他说了什么都不回答,因此兀自继续敲着冰面。

“是为了晏芷的事难过,还是为了自己的未婚夫另有新欢?”

“什么?!”

当场,她像被戳中致命要害般地跳起,那双愤怒至极的乌亮黑瞳,闪耀着激昂的火光,在瞪住他的同时,身子也一阵轻颤。

“你怎么知道的?”

“知道你没去吃饭?”他露出狡黠表情避重就轻。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知道我和他的事情?”

“因为痛恨你,所以耳闻你的事情便记得特别清楚。”他神情愉快地耸着肩。“而且,我还可以奉送你另一件消息。”

她一顿。“什么消息?”

“时二少的新任未婚妻,是当今圣上失踪十八年的二公主,比起你这曾是京城首富的第一千金,还是略胜一筹。”

“公主?”她再度一呆,焰气有如急流勇退。

不公平……这太不公平!

那个郁还烟不但拥有倾城之貌,还是名尊贵非凡的公主。

也难怪时墨全并不在意与她的这桩婚事,难怪……

“你很在乎时墨全?”敛住了笑意,邱海堂用着正色目光定定注视她。

这一刻,她居然笑了,笑得凄切惨澹,仿佛他说了句可笑又可悲的话。“在之前我根本没见过他,如何在乎?”

寒风刺骨,她的笑比这道冷风还要来得更冷,他不觉打了个冷哆嗦。

“那么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天壤之别’这四字,原来是这么用的!”语气倏地一沉,阴郁的眼转黯,唇角的笑亦敛,哀痛逾恒的心……无从愈合。

仿佛看出她受创甚重,他竟不忍心再去伤害她丝毫,这个始终倨傲、始终倔强的霍语珑,在经历了一连串的打击后,露出了最痛苦的表情,却不曾为任何人、任何事,掉过一滴不争气的泪。

她静静地坐回阶梯上,垂下的眼睫遮住空洞的瞳眸。

邱海堂一时愕然,乱糟糟的思潮里揉进无限的怜悯与不明情像。

“……对不起,如果我说错了什么,我向你郑重道歉!”这是他现下惟一能做的补偿。

她闭了闭眼,像在眨掉眼中那抹伤痛。“你没有说错,错的是我,我不该自以为是、不该仗势欺人、不该有恃无恐的欺压别人、不该瞧不起老百姓、更不该端架子让服侍我的下人不好过,总而言之,我是无药可救。”

听着她的忏悔,邱海堂不明就理的胸口一热,握紧了双拳,微微感到激动。

他是在干嘛?明知道她已经月兑胎换骨,不再是从前的“刁蛮千金”,还说这种话来刺激她,实在太可恶了!

张口欲说什么,在看到她悲伤苍凉的神情时,却又打住。

“如果我不曾惹得天怨民怨,或许我还能待在霍府做千金大小姐,可惜,我连自己的名誉都给赔了……”

脑门轰地巨响,全身血液冻结,他难以置信地瞠大眼,浓眉瞬间聚拢。

在他青天霹雳的时候,附近骤然点燃施放的鞭炮烟火,劈哩啪啦漫天作响。

新的一年,就在无言中轰烈来到。

棚外锣鼓喧腾,万众期待的狮舞在排山倒海的热闹掌声中开演。

首场戏码“醒狮引仙归深山”,引喻住在天庭的仙人舞到人间来,醉沉在酒气当中不归天庭,大感棘手的天庭乃指令狮子带回仙人来,于是狮子降到人间。

此舞轻松幽默的描写为将醉醺醺的仙人带回天庭所下的苦心,狮子细腻的表情与无可言喻的味道,乃是此舞的物征。

接连几天,狮团转移阵地到每一处庙会前演出,睡狮、狮翻身、探门联、踏七星、踩八卦、狮过桥、桌上功夫、桌上探井、狮切血、咬水果、捡红包、咬青、狮接礼、拜庙、四门到底。

直至年节过去,所有的表演也告一段落。

在榻上安躺数天后,东晏芷显得蠢蠢欲动,虽然伤口未愈,但她已经不耐地想下床走动。

霍语珑一见,蹙眉地伸手按住她。

“你想害我被团主骂吗?他交代过不得让你下床。”

“我不是废人,再这么躺下去会疯掉,无名,你让我下来走一走,我保证不出房间。”眨着水汪汪的一双美目,东晏芷可怜兮兮地哀求着。

“万一正好有人进来呢?”并非她铁石心肠,只是她不愿自找麻烦。

“谁要进来都得先敲门,到时我再躺回床上就是。”

“不行,我不答应,你还是躺着吧,否则这责任我承担不起。”

“无名……”东晏芷完全没料到她会如此斩钉截铁的拒绝自己,一时倍感错愕地愣住不动。

霍语珑神色淡漠地将床被拉整,然后走回圆桌旁的椅子坐下,试缝着一条黑色袖帕。

“无名,你怎么了?从我受伤以后,你就变得好奇怪,你……”

“不要说了。”她冷漠打断。

“如果你有心事应该告诉我,我们是好姐妹呀。”东晏芷不明白她何以转变如此巨大,虽然她总是紧闭心扉,但也不似这回的冷酷无情。

“我什么都不想说,你好好休息。”但她仍是头也不回地答。

“……无名,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让你开始讨厌我?”即使她已摆出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东晏芷还是耿耿于怀的穷问不舍。“可是你知道吗?这些天我躺在床上想了很多事情,说出来也不怕你笑,我……我很喜欢海堂哥,就是不知道他心里有没有我,虽然他对我很好,但总觉得只有兄妹间的那种情谊,我很想问他喜不喜欢我,但是我一个女孩子家,又怎么问得出口?”她苦恼地摇头,却没注意到霍语珑乍闻此事时,双肩陡地震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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