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痛楚在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她的泪水注定只能在风中散落成飞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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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熟悉的偷儿之家,静寂中因她推门的动作而发出声响。空旷的屋子里,纪南风和阿坤双双被捆绑在角落里,嘴巴用胶带缠了一圈又一圈,孩子们则被关在房里不敢乱来。
纪南风显然狠狠挣扎过,凌乱的蓬发和疲倦的面容让她更是苍老了十岁,阿坤仿佛被打晕了,低垂着头闭目不醒。
“来了?”白鸿展正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的看着电视。
纪南风一看到蒋郁芹又开始死命的动来动去,眼睛胀红得满是血丝,被绳子捆绑的地方都磨破了出血。
“纪妈!”蒋郁芹想冲过去帮她,但白鸿展一个跨步便起身挡在她面前。
“怎么不先跟我打个招呼?你忘了我是怎样的人?”他一反常态的温柔以对,脸上邪恶的笑容教人一阵心惊胆战。
“我已经来了,你放了他们吧!”她低声下气的仰起头。
“当然,不过我要确定你是不是有带人来。”他耸肩。
“我既然来了,就不会再多作挣扎;反正你要的只是我。其他的人,就请你从今以后不要再找他们麻烦。”
“我有这么可恶吗?好像我做了不少坏事。”
“你虽然没有作奸犯科,但也不远了。”她别过脸。
“无所谓,我白鸿展烂命一条。”他绕着她转个圈。“但只要有你在,我的人生就变得愉快得多。”他在她身后停住,轻轻的搂着她肩胛,吻着她颈项间的锁骨。
“够了吧!你到底放不放人?!”她极力忍耐着。
“请便,我可是说到做到的。”白鸿展故意拿着把亮晃晃的弹簧短刀在她眼前晃呀晃的,意思是在提醒她:最好别搞什么花样。
蒋郁芹二话不说的冲到纪南风身上替他们松绑,为了撕去那一层层胶带还费了不少劲;阿坤八成是被打中了头晕过去,但伤势应该不严重。
“纪妈,你要不要紧?!阿坤他……”
纪南风恨恨的瞪着白鸿展不放,接着剧烈的咳嗽起来。
“行了吧?可以跟我走了吧?”白鸿展变得面无表情。
“可是阿坤他现在昏迷不醒!”蒋郁芹无法丢下他们不管。
“有纪妈在你怕什么。”他捉住她的手腕硬是将她拉起来。“我不想事情再有变化,现在就跟我走!”
此时的纪南风却是出奇的镇定与沉着,她扶着墙壁慢慢站起。突然,她仰天大笑,震动了每一个人。
“纪妈……”蒋郁芹一呆。
“白鸿展,你应该知道郁芹还未满十八吧?”纪南风倏地转为冷冽面孔。
“那又怎样?”
“如果你硬要把郁芹带走,我可以告你诱拐!”
“真是可笑!郁芹未满十八是事实,但你不是她的监护人,告不了我的。”
“是吗?你确定?”纪南风的神情愈来愈冷。
白鸿展似乎被她不寻常的语气一震。
“你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我说郁芹是我的亲生女儿,你或许就不认为我没那个能耐告你了吧?”
纪南风突来的一句话,对蒋郁芹何只是“晴天霹雳”四个字可以形容。她骇然的倒抽一口气,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你骗人!郁芹只不过是你捡回来的弃婴之一,她不是你的女儿!”
“当年,我只是一个速食店的小妹。有一天认识个男的把我拐去骗了身,他口口声声说爱我,到后来他还是抛弃了我。为了生下郁芹,我受尽世间冷暖,尝尽所有人所不能尝的苦头;除了偷窃来维持温饱,我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而阿坤,因为曾经有过前科,怎么找工作都没人肯用,于是就有了这个偷儿之家。”纪南风说着。“我不想让郁芹知道我是她的亲生母亲,是不想她因为我而蒙羞,这样或许她尚能怀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自己的亲生父母总有一天会把她找回去。”
蒋郁芹捧住脸颊开始痛哭,无止尽的痛苦一波波淹没她,她几乎无力站稳身子。
“不可能!你不可能是郁芹的亲生母亲,不可能的!”白鸿展青筋暴露的厉声咆哮。
“不信的话,我可以拿医院的出生证明给你看。”纪南风一步步逼近他。“现在,你可以决定是不是还要带她走。”
“纪南风,算你狠!你真是有够狠的!”白鸿展目眦尽裂的抓住蒋郁芹直往后退。“不过,我告诉你!假如你敢报警告我,我就来个玉石俱焚,不信大家可以赌赌看!”
“玉石俱焚?”纪南风再一次仰天大笑。“哈哈哈!可以啊!问题是谁和谁玉石俱焚?”
“你……”白鸿展的脸色骤变。
电光火石间,蒋郁芹没看到事情是如何变化的,只知道纪南风突然往前一扑,把白鸿展推倒在地;接着,一把黑色大剪刀不偏不倚的刺入他心窝,而他也在同时将短刀插进她的月复部。
“不!不要……”
目睹这惊心动魄的一幕,蒋郁芹捂住耳朵歇斯底里的尖叫,腿软的跪在地上,即使想爬过去阻止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
白鸿展的眼珠子凸出,一口鲜血自他口中喷出,气若游丝的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惊骇的眼像是怎样也想不到她会有这一着。
最后一刻的玉石俱焚,竟是了结了白鸿展和她的——母亲……终于,她恢复了知觉痛哭着扑上前。
“妈……”她抱住纪南风温暖的身躯,肝肠寸断的嘶吼着。“不要死!你不要死,求求你……”
纪南风也流泪了,颤抖的伸出手模模她的脸庞。
“妈对不起你……”
“不!是我对不起你!我如果听你的话远离白鸿展,今天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她自责心碎的槌打胸口。
“是命……都是命……答应我安置阿坤和孩子们……这辈子,我算是……白活了……”
“妈……你撑着点,我马上叫救护车!”
“还有……要好好的活下去……妈就算下了十八层地狱,也要看你过着幸福的日子……”
“我会的!我会的……”
直到纪南风断气时,阿坤才悠悠醒来。见到这惨绝人寰的一幕,知道事情已经结束,他哭着一边打电话一边将孩子们放出来,直嚷着这一切都是命。
然而蒋郁芹却听不进任何一句话,她抱住纪南风不断的哭泣,舍不得她就这样死去,她是她的亲生母亲啊!
如今真相大白却已经太迟,除了哀悼母亲的死,她已经无法去同情白鸿展这个始作俑者。许久,警方偕同救护车赶到了,莫屿娴回家看到纸条后,也和夏牧威迅速赶来。
两具已经冰凉的尸体安躺在地上,蒋郁芹跪在他们身前,槁木死灰的任凭泪水流到一滴也不剩。
夏牧威心痛难当的慢慢将她扶起,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惟有时间才是疗伤的最佳药方,但他势必会守在她身边照料她的。去了趟警局做完笔录,他才明白原来这个纪妈就是郁芹的亲生母亲。
阿坤抽抽噎噎的说着纪南风的苦衷,只可惜人已死去,一切都太迟了。
白鸿展的家人赶到警局,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只能懊悔没去注意他怪异的行径,才会造成这样的悲剧。但幸好一切都过去了,雨过天晴的彩虹,仍然是最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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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
蒋郁芹身穿某公立高中的夏季制服,静伫在曾是偷儿之家的后山,眼前立着一块石碑,上头刻着“纪南风之墓”五个字。
她剪着齐耳短发,瘦小的身子比起去年抽高了不少,脸上脂粉不施,亭亭玉立的模样仍是清丽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