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密切地端详他,试探道:“该不会是怕高吧?”
他僵了下,神情有些受辱。“我只是不喜欢高度。”
还真给她猜中了!她知道不应该,可是看见他的反应,就是有点想笑,不过她忍住了。
他接着道:“而且我认为这么高的建筑物非常违反自然界的定律,既然有地心引力这种东西,表示人类应该脚踏实地站在地面上,这种高度非常、非常地违背物理原则。”
听他在鬼扯!她一个字都不信。
“承认吧,你惧高。”她贼贼地凑到他面前。
“不,我说了,我只是不喜欢高度。”他郑重地重申。“不喜欢跟恐惧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哦?怎么个不同法?”她倒想听听他又有什么论调。
他一下子被问倒,刚毅的脸上出现可疑的暗红,几秒后才说:“我拒绝继续这种无意义的讨论。”
忆及顾正棠当时那个表情,木兰忍不住轻笑出声。
“在想什么?”
乔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木兰心中一震。
老天……她是怎么回事?!她现在正跟乔风在几百公尺的高空中呢!
怎么会想到许久以前那段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没、没什么……那是基隆屿吗?”她指着远方的一座小岛,连忙转移话题。
“是啊,每年一到四月份,岛上就会开满遍地的台湾野百合,有人把那花景叫做『基隆飞雪』,可惜现在花季已经过了。”乔风拉着操纵绳,让飞行伞转了方向。“不过岛上的景观特殊,听说基隆市政府也加修了人行步道,我们改天可以搭船过去看看。”
“噢,好啊。”木兰感到一阵歉疚。乔风对她那么好,她刚刚居然分神想着顾正棠!
她深吸一口气,决心好好享受这段飞行旅程,免得辜负了乔风的心意。
“你在欧洲待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对国内的观光景点了解得比我还多。”她故作轻松地随口道。
乔风笑笑,只说:“当年我一心想出外闯荡、见见这个世界,后来我才想通,其实最美好的事物早就出现在我身边。”
木兰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她正集中精神欣赏脚下的山峦和海洋,只是不知怎么地,海洋似乎没有稍早那么蔚蓝,群山也不再那么翠绿……
饼一会儿,乔风告诉木兰:“我们差不多要降落了。”
安全至上,木兰这时也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降落地点就是海水浴场的沙滩。”他接着道:“待会儿听我的口令做动作,照我起飞前跟妳说的几项原则,先月兑离套袋、双脚要站直……”
不久后,在乔风的指导之下,他们顺利地着陆了。
由于双人伞的面积比单人伞大,几个在场的好心人士也过来帮忙降落,很快地,木兰从所有的安全装置中月兑身,乔风也熟练地收好了伞具。
这时,又有人降落了。
“他们穿着礼服!”木兰惊愕地瞪着那对刚落地的男女,男的穿著白色燕尾服,女的竟然穿着白色婚纱。
“飞行伞婚礼。”乔风解释,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
木兰满是好奇地看着那对新人,新娘子的漂亮礼服因身上的安全扣带而完全变形,新郎倌则因为穿着西装运动而满头大汗,然而,两人脸上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幸福笑容。
一个扛着摄影机的男人正拍下所有过程。
真不可思议,她在电视上看过有人跳水结婚,却没想到连飞行伞也能用来当仪式。
“真厉害……”
“怎么?”乔风笑睇着她。“妳也想要有这么别出心裁的婚礼吗?”
“别开玩笑了,飞那么高,正棠不晕死在空中才怪!”
乔风突然静下,用一种深思的眼神看着木兰,她不解。
“你怎么——”木兰猛地住嘴,只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天哪天哪天哪……她刚刚说了什么?!
那、那、那个名字为什么会从她嘴里冒出来?
“对不起……”她羞愧得想死,不敢直视乔风。
“太伤我的心了,木兰,跟我在一起还想着别的男人。”
“我、我不是故意的……”呜……她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顾正棠的名字顺顺溜溜地就跑了出来。
“要罚妳。”乔风的声音听起来硬邦邦的。
不能怪他,这是她应得的,谁教她不管好自己的舌头。木兰迟疑地抬头,本以为会对上一张愠怒的面孔,却见到一个痞痞的特大号笑容。
“罚妳给我一个吻。”不等她有所响应,乔风捧住她的脸,在她唇上重重地啾了下。
沙滩上有旁人在轻笑,但是木兰没留心。
她只是模着酥酥麻麻的嘴唇,呆呆地杵在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
乔风有股清爽的古龙水淡香,可是不知怎么地,她脑中却出现一样毫不相关的食物——
女乃油玉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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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啦……”
“不要。”
“一次就好,真的。”
“免谈。”钱良玉身穿黑色丝质睡袍,白皙的玉足架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吃着零嘴、看着电视,完全不为所动。
这是木兰家的客厅。木兰嫌一个人在家无聊,便邀良玉到此过夜。
“记不记得我们高中毕业旅行的时候还跟飞燕三个人挤一张床,聊天聊到快天亮才睡着,那种感觉不是很棒吗?”
“那是因为饭店里床位不够,而且我不知道妳睡觉时喜欢抱人。”良玉才没被木兰那“缅怀美好旧时光”的神情所蒙骗。“在妳家过夜已经是我的最大限度,陪寝的话,免谈。”
“我的床很大,我发誓晚上绝对不会碰到妳。”床实在太大、太空,害她最近翻来覆去好久才能入眠。
“要我睡在那张粉红色的HelloKitty床上,除非我死。”想到木兰那张印满卡通图案的床,良玉就觉得反胃,幸好客房里的床是比较正常的素面水蓝色。
“我那套HelloKitty床单床罩组是日本原装进口的吶!”木兰捍卫自己的宝贝。当初她在百货公司看到便爱不释手,忍着荷包失血的痛,一口气买了三套。
良玉连眉毛都没挑一下,继续吃她的开心果,喝她的啤酒。
“既然那么不想一个人睡,干么不找乔白马陪妳?”良五指的是乔风,谁教他从大学时代就是诸多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当然,不包括她钱良玉。
木兰一时无语,几秒后才支吾道:“我、我跟他又没到那种程度……”
近几个星期来,她跟乔风出游的次数愈来愈频繁,每次都是非常愉快的经验,可是两人一直都约在外头见面,她从未想过要开口邀他到自己家里。
总是……感觉不太对。
她无法想象好动、外向的乔风帮着她洗碗盘,也无法想象他陪着她看韩剧,更无法想象他在夜里躺在她身边,听她说话听到轻轻打起呼来……
良玉斜眼看她,明眸掠过一抹精光。“退烧了?”
“退什么烧?我又没生病。”
“妳不是因为跟乔白马旧情复燃才不要顾老头?现在是怎样,热情烧得只剩灰烬了?还是心头那只小鹿乱撞过度,导致脑浆迸裂?”
木兰瞪良玉,第十万次怀疑自己怎么交上这种完全没好话的匪类友人。
“我跟乔风相处得很好,他是我认识最贴心、浪漫的男人。”
“最好浪漫是能当饭吃啦……”良玉凉凉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乔白马允文又允武、英俊又潇洒、温柔又多情……反观那个顾老头,不解风情也就罢了,人还闷得像石头,嘴巴不甜又不懂交际,早上七点准时起床,晚上十二点准时睡觉,啧、啧、啧,根本就是未老先衰的阿伯一个,的确是连人家的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一只抱枕砸了过来,但良玉身手矫捷,成功闪过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