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赵倏地闭上嘴,半晌后才不甘不愿地说:“因为我也有一套……还不是你家木兰害的,一直跟小燕说你穿起来有多好看多性感,结果小燕就跑去买来送我,你说我不穿行吗?谁教我爱那女人……”
彼正棠闻一言不禁怔忡。
因为爱吗?所以他在不知不觉中妥协了……
因为爱她,所以本来难以容忍的一些事情,竟变成无关紧要的细节,一切,只求她开怀一笑……
难怪,这几天来他本能无所顾忌地抽烟,可是总在最后一刻放弃点火的举动,原因其实只有一个——木兰不喜欢。
他怎会如此盲目,到此时才明了自己的感觉?
“我知道我不应该在这种时候跟你强调你有多爱木兰,听起来像是雪上加霜。”小赵苦口婆心,接着道:“可是我要是再不让你开窍,恐怕你就算再交十个女朋友也会跑掉十个……”
听着好友的叨念,顾正棠不由得苦笑。
小赵的碎碎念消失,不知怎地,他觉得顾正棠的笑容,看来无限凄惘。
“无论我爱不爱木兰都不重要了,她爱的是别人。”
这下子,小赵真的无言以对。
第六章
她被绑架了。
“乔风,你带我到翡翠湾来做什么?!”木兰有些懊恼。她跟乔风吃完午饭,他说要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竟用他的吉普车一路飙到万里翡翠湾来。
自从她恢复自由之身,乔风几乎天天约她出门。
“带妳来飞。”乔风把车停下,开门让她下车。
她没理会那莫名其妙的话,只焦急道:“我还要上班哪!”
“看来妳只好请假了。”他神情愉悦地抛给她一支手机。“偶尔疯狂一下对妳只有好处。”
她不喜欢无故跷班,可是那张带着调皮笑意的俊脸教人很难真的发怒。
木兰用自认最凶的目光瞪了他一眼,才拨了公司的号码。
幸好老板出国去了,下午也没什么非她在场的重要会议,她于是用了“身体突然不适”的烂借口请了假,又交代了佳佳一些事项,然后挂了电话。
这时侯,她才仔细看了下自己的所在。确切地说,这地方是翡翠湾的后山上,从此处看下去,可以看见长长的沙滩。她来过翡翠湾两次,却从未到过这座山丘上。
他们并非这座山丘的唯一访客,眼前不远处有块像是跑道的长形空地,空地上除了七、八个年轻男女之外,还有一堆色彩缤纷、造型奇特的装置——看似降落伞,但是狭长的形状又跟电影里的降落伞有所不同。
“他们在做什么?”木兰不禁好奇。
“准备飞翔。”见她满脸困惑,乔风解释:“这是个飞行伞俱乐部。”
木兰恍悟。她想起在某本旅游杂志上读过的一篇关于飞行伞的短文章,据说是由一群欧洲登山家从高空降落伞澳良而来的新兴运动,近年来颇受欢迎。
“走吧!我带妳去见见几个朋友,然后我们就可以准备飞了。”乔风拉着她往人群走去。
什么?!木兰吓了一大跳。“不行啦!我又没学过,坠海怎么办?”或者更惨的是……撞山?
乔风大笑。“放心,我在意大利就拿到教练执照了,我用双人伞带妳飞,妳什么也不必做,只要享受飞行的乐趣就行了。”
“乔风!”有人发现他们,迎上前来。“带女朋友来啊?看来有不少女会员要心碎了。”
乔风很快地替木兰和来人彼此介绍,那人叫小马。
“我正在努力讨木兰欢心,想办法让她变成我的女朋友。”乔风朝木兰眨个眼睛,她佯怒地回瞪他。“小马,所以要借你的双人伞用用。”
“那有什么问题?”黑黑瘦瘦的小马露出白牙,打趣道:“不知道是你走运还是天公知道你要带漂亮小姐来,今天的条件完美到不行。”
“他指的是风向跟风速,飞行伞是种御风而行的运动,全看老天赏不赏脸。”乔风向木兰解释,拉着她往人群走去。
木兰吞下到口的抗议。一来没机会,因为几个乔风的朋友已经热情地围了上来;再来就是,她看见了悬浮在蓝天上的几抹鲜亮色彩,体内的冒险精神也被引出来了。
能在天上飞,一定很棒……
于是在跃跃欲试的兴奋中,她听着乔风说明一些安全上的注意事项,同时,小马和另外几个俱乐部成员也替她戴上头盔、手套、安全扣带等等设备,一个年轻女生甚至出借她的鞋子,以免木兰降落时因为自己的高跟鞋扭断脚踝。
木兰也暗自庆幸今天穿的是长裤,她可不想起飞后让整个北海岸欣赏她的裙下风光。
在一切准备就绪后,她和乔风拖着大伞逆风向前跑,从山顶上跳了下去……
她飞起来了。
木兰瞪大眼睛,瞪着离自己愈来愈远的地面,不敢相信自己真的飞起来了。
“怕吗?”乔风在木兰身后大声问道。他们两人分别坐在像软椅子似的套袋里,木兰在前方,乔风则在略高的后方掌控着操纵绳,控制着顶上的飞行伞,让两人又升高了一些。
“刚刚跳下的时候很恐怖,不过升空之后就不会了。”
木兰低头看着像条灰白色缎带的滨海公路,陆上的车子变得像小瓢虫一样,高楼房舍也成了大小不一的火柴盒。曲折的北台湾海岸线呈现在眼前,白色的浪花像蕾丝似的点缀着岸边,顿时之间,仿佛世界就在脚下。
“不怕就好。”乔风笑道:“幸好妳不惧高。”
“我才不会。”
木兰微敛着双眼,享受着翱翔天际的喜悦,感受着风扑打在脸上、发上,那是种凌驾一切的解月兑。
小时候,她梦过好几次像只鸟儿般飞行,但是梦归梦,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真正飞起来的一天。
头顶上那片长长的、梭状的飞行伞,就像张开的翅膀,带她展翼高飞。
心飞了起来,思绪也跟着飘远……
她从来就不怕高,不像顾正棠。
彼正棠有轻微的惧高症,她本来不晓得,直到有晚她央他到101大楼上看夜景——
室内观景台在八十九楼,尾随在一群来自国内外的观光客之后,他们买票进入直达电梯,电梯以惊人的速度抵达目的地。
“正棠,快来看,灯海好漂亮!”她贴在巨型玻璃窗边,惊叹地观赏着台北市的夜晚街景。
“妳慢慢看,我等妳。”顾正棠站在楼层中央的纪念品橱窗边,似乎忽然间对那些商品很感兴趣。
她绕遍三百六十度的窗口,又回到他面前,一脸兴奋。
“跟你说,我想我找到我们家在哪里了!苞我来,我指给你看!”
“我知道我们家在哪里。”他非常冷静地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刚刚我仔细看了一下,我觉得我有看到我们住的那栋大楼,我都没想到从这里可以看见耶。”
“不可能,妳看见的都是灯火,从这种高度看下去,每栋建筑都差不多。”
翻了翻眼,她索性拉起他的手。“我说是就是,你来看看就知道了。”
她把他拖到窗边,一根手指压在玻璃上。“你看,就是那里,夹在两栋比较高的大厦之间那座建筑。”
他迅速地往下瞄了一眼,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一大步。“嗯,很好,我们现在可以走了。”
“别急嘛,我们才刚来没多久。”她看着他,有些纳闷。“你退后做什么?那么远怎么看得到?”
“我想去看纪念品,妳看完夜景再叫我。”
“别那么扫兴,靠过来一点啦!”她伸手拉他,他不动如山,脸色有些怪异。
怎么拉都拉不动他,她正觉得莫名其妙,一个惊人的猜测却在脑中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