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壑没说话,像个中古骑士般,低头在她的手背吻了一下,英俊脸庞上的认真与虔敬,让佳玮除了心神荡漾之外,还有一种备受珍视的感动。
“佳玮,我爱妳,从那个舞会上第一眼见到妳,我就难以自拔。”他凝视着她,温柔、深情的眼神几乎将人溺毙。“过去我没有尽到保护妳的责任,但是从现在开始,我会给妳我拥有的一切,妳可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好不容易停住的泪水,再度倾泄而出,她哽咽得说不出话,只能点点头。
辛壑欣喜若狂,可是一见到那愈掉愈凶的泪珠,又有些慌了。
“老天……妳怎么有那么多水分可以流?别哭了好不好?”他柔声恳求。
“都是你害的……”她哪有那么爱哭!每次哭不都是因为他?
“是是是,都是我害的。”他很听话地认罪。唉,谁教他可以对全天下冷漠,偏偏遇上佳玮就没辙。
等一下──佳玮忽地停止哭泣,想起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你不是有女朋友了?!而且还好几个!”她大声指控。
辛壑微怔,很快地意会过来,同时心中一个爱逗人的小恶魔也苏醒了。
他郑重其事地看着佳玮。“那些都只是逢场作戏,为了妳,我会跟她们统统分手。”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们?!太过分了!”佳玮的正义感又冒出头。
“那妳是希望我不要跟她们分手喽?”
也不是啊~~佳玮挣扎了。
“不管妳怎么说,我跟她们分定了。”辛壑很坚决,可是旋即又迟疑了。“不过……那位穿特大号的丰腴女士我非留下不可。”
“你……你那么爱她喔?”佳玮不由得酸意直涌。
“是啊。”
见他答得毫不迟疑,佳玮黯然了。
“傻瓜!”辛壑开心地笑道:“我说的是我妈,那天到妳店里买的衣服是给她穿的。”
奥?佳玮呆愣半晌,又追问:“那你其他几次买的东西是给谁的?”
这下辛壑有点窘了。“呃……我两个弟媳,还有诊所里的护士。”
“那你为什么要让我以为她们!唔……”佳玮的声音冷不防地被吞掉,没发问的机会。
辛壑深入、彻底地吻住她,环住她的臂膀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怀中的人儿,是迟来九年的幸福,这一次,他不会放手。
这是他的佳玮,唯一一个能使他脆弱、使他软化的女孩。她一直都没变,过了这么久,她仍是那个瘦瘦高高、眼神清澈的单纯女孩……一个自第一眼就教他爱上的天使。
全书完
*编注:
*关于辛家老三辛磊的故事,请看橘子说403《小姐等等》。
*关于辛家老二辛樵的故事,请看有橘子说433《少爷慢走》。
后记
圣诞节和元旦期间,回国了一趟,还让年轻可爱的编编请吃了顿饭(本人脸皮超厚,每次回国都让人请吃饭~~)。吃饭时跟编编聊到过去一些生活琐事,然后编编说:“这样好了,下次生活小集换妳写。”
所以我来啦,登台讲古。
话说许久以前,我在德国北部的大城汉堡小住了一段时间,没脸说出确切的时间长短,以免有人问:“啊!那妳德雯应该不错喽?”(逃~~)
在那个美好的年代,德国马克还没换欧元,物价指数不像今日高得吓死人,家里欧吉桑的收入尚可,我不必工作不用读书,于是开始了向往已久的“贵妇”生活。
我当时是如何过日子的呢?请听我细细道来──
首先,我替自己报名了德语课,一周两次(还是三次?我忘了),一次一个半钟头。当然,贵妇是不可能太虐待的,上课时的心态绝对轻松(随便?),像我这种懒惰不向学的学生,上课比较像社交,交朋友用的。
也因此,德文没学到几句,却认识了好几个跟我一样的“闲妻”,闲闲没事干、陪老公迁居到异国的妻子。
下课后,几个女人会直奔湖畔的咖啡馆,边聊天边喝咖啡、吃蛋糕,然后逛遍市中心的所有店铺。
那段时期,我的日间行程表如下:喝咖啡、逛街、喝咖啡、逛街、再喝咖啡、再逛街,外加几星期一次的美发……直到太阳下山,欧吉桑差不多下班回家。
一天,闲妻友人A来电,说:“我们该锻炼了。”
“同意。”我谎,免得负的新衣服过阵子就穿不下。
于是,我跟朋友到健身居报到,参加了几次有氧舞蹈和消脂的脚踏车课程,弄得全身酸痛,累得像条狗。当然,贵妇不该太虐待自己,渐渐地,一星期三次的健身计划演变成三星期一次,其余时间仍是喝咖啡、逛街、做头发。
又有一天,闲妻友人B来电,说:“我找到一个陶艺班,妳要不要去?”
“OK!”过于激烈的活动不是我的那杯茶,干脆来去拉胚,顺便吸收一点艺术气息。要当贵妇嘛,气质养好一点准没错。
意外的是,我对制陶还颇有天分(自己觉得),并玩出兴趣,一学竟学了大半年……听起来不长,可是对我这种既没恒心又没毅力的人来说,已经相当值得骄傲,连德文课都没上那么久。
有人或许好奇,德文那么破怎么学陶?嘿喂,不是我自夸,尽避陶艺老师讲的话有百分之八十听不懂,每次都只能回一句“JA~~”(YES的意思),但老师的教学示范我倒领悟得快,半年之后家里也多出不少瓶瓶罐罐──本人的得意作品。
陶艺课一星期只有一次,其余时间,本贵妇还是继续逛街、喝咖啡、做头发。
以上所述,是日间活动。
到了晚上,欧吉桑下班回家,本贵妇的一天又进入另一个阶段。
既然要当贵妇,自然是能不下厨就不下厨,所以我经常打扮得美美的,拉着欧吉桑上馆子。
我个人对德国菜并不特别喜爱,但汉堡是个大城市,各国美食应有尽有,我们会开着心爱的保时捷,四处找餐厅尝解。
是的,我们曾经拥有一辆超拉风的红色保时捷,虽然车龄超过十五载,已经有过两任车主,但是在我的大力怂恿、拚命煽动下,欧吉桑极不明智地以低价购买了这辆既不实用又高维修的年迈跑车。
(后来卖车的时候,那个价钱更是低贱到让人整个心酸~~)
不过车壳很漂亮,很搭配我的贵妇形象。
晚饭过后,我们有时会看场电影,有时会喝点小酒,还有时……造访赌场。
事实上,最后一项才是本贵妇最爱的夜间活勋,只是不敢太常提议,免得败光本来就不多的存款,欧吉桑把我打包寄还我爸妈。
不同于美国,我们去的赌场探会员制,规模缩小很多,还有基本的服装限制,会员个个都挺体面,所以也是适合贵妇出入的场所。
我会优雅地坐在黑杰克(俗称的三十一点)牌桌前,手里拿着鸡尾酒,面前是年轻帅气的发牌员,身后站的是英俊挺拔的欧吉桑,从容不迫地下注玩牌,直到筹码愈来愈少,旁观的欧吉桑快变脸,才依依不舍地离去。(请注意,为配合我的贵妇形象,此段叙述里的形容词已稍微经过美化。比方说,发牌员其实没有那么帅,欧吉桑其实也没那么英俊挺拔,变脸的时候更是吓死人。)
通常离开赌场时夜已深,我就乖乖地跟欧吉桑回家,睡个美容觉,第二天继续我的贵妇生活,白天跟友人四处消磨时间,晚上跟欧吉桑四处玩乐,偶尔欧吉桑有假期便出国散心。
日子就在不事生产、醉生梦死中过丢。我渐渐发现,贵妇当久了,好像也没那么好玩。然后有一天,我突然醒悟,心里有个声音说:“天哪……妳不能再这么糜烂下去了!难道妳不能做点更有意义的事?做点更有建设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