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蓁管家当然不可能这么暴力,血腥,但是怕就怕她会伤心欲绝,他不想看她伤心哪!
说了,怕她难过;不说,怕她到时自己发现真相会更难过。
唉,好难啊……他需要再多考虑考虑……
两分钟后,玉蓁从后院回到屋里。
“小蓁,有件事想间妳……”辛樵说。
她停在他面前等候吩咐。
“那个……是这样的……妳……我……”他先是搔了搔头发,又把眼镜摘下来用衣角猛擦,吞吞吐吐地就是说不出完整的话。
玉蓁看着他“妳妳我我”老半天,忍不住疑惑。从昨天下午开始,这位少爷就常常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到底想说什么?
霎时,志翔说过的话浮现脑海,她胸口猛地一窒,思绪也跟着纷乱起来。
他、他、他该不会是真的对她--
天哪!她想都不敢继续想下去!
“有……什么事需要我做吗?”她强作镇定,手心却紧张得开始冒汗。
拜托,千万不要证实志翔说的话是真的……
拜托,千万不要逼她不得不辞职……
他是雇主,她是员工,除了公事上的关系外,什么都不该有啊!
“那个……呃……那个……”他戴回眼镜,她忐忑地盯着他,然后他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妳……妳今天可不可以休假半天?”
嗄?她傻住。
一阵强烈的释然像浪潮般袭来,她几乎想不顾形象地大吐一口气。
可是,为什么胸口又会有一种闷闷的,像是失落的感觉呢?
难道她期望的是别的?
“为什么?”她问,顽强地忽视体内不合理的反应。
“我得写稿。”尽避一点都不想让她离开视线,他仍牺牲小我,毅然说道:“所以妳还是休假半天好了。”
他写稿跟她休不休假有何关联?为什么这位少爷的逻辑不能跟常人一样?
“我不懂你的意思。”
“如果妳在家,我没办法专心写作。”
“我还有许多家务要处理,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打扰到你工作。”
“妳不明白……只要妳人在这栋屋子里,我就没办法集中精神。”只要她在方圆百里之内,他总是会忍不住去看她在做些什么、找她说话,哪还理会什么稿子!
他懊恼的神情令玉蓁不由地觉得有些受伤。
她难道就这么碍着他的眼,教他巴不得把她赶得远远的?
平常明明是他喜欢跟前跟后妨碍她做事啊!
“千万别以为我想赶妳出门,我喜欢跟妳一起待在家里,可是要是我不写点稿子,我的编辑恐怕会抓狂得跳楼。”他急切地解释。
受伤的感觉奇异地被抚平,但玉蓁仍踌躇不定。
“那你的晚餐怎么办?”让这位少爷自行料理,他不在五分钟内把厨房烧了才怪!
他想了想。“我叫披萨好了。”
“可是……”她觉得自己在占雇主便宜。
“反正妳就休息一下,去买买衣服,做做头发、修修指甲,做一些所有女人爱做的事,妳不是有张采买用的信用卡吗?就拿那个去刷,不必担心花费。”
她啼笑皆非,重担在身,她哪曾去做那些“所有女人爱做的事”!当然,她更不可能花他的钱!
“我只需要四、五个钟头,妳可不要太晚回来喔,不然我会担心,我一担心,稿子也甭写了!”他又再叮咛。“记得带着手机,别忘了开机。”
胸腔顿时有些发热,她不自在地别开眼。
为何那双眸子总是释放着足以融化人心的温暖?难道他不知道这种目光容易造成别人的误解吗?
“我会在九点以前回来。”她低声说道。
玉蓁加快脚步,赶在雨水打湿采买来的食材之前进入公寓建筑,阴云密布的天,已经开始飘起细雨。
她已经先到新的安养中心采视过爷爷,虽然爷爷的病情未见起色,却显得平静了些,此外,工作人员亲善、尽责的态度,以及幽静祥和的生活环境都让她多了点信心,
然后她到超级市场去了一趟。
昨日与志翔不欢而散,她打算好好地利用这个意外得来的半天假,煮几道他最爱吃的菜,给他一个惊喜,也藉此抹去彼此间的细微摩擦。
多年的感情,她不愿让一次小小的意见相左在他们之间留下芥蒂。
两人以后是要长长久久的,她不介意做先放段的那一方。
她来到志翔的套房门前,把几个沉重的购物袋集中在一手,空出另一手正要敲门,却因门后传来的争论声而顿住了。
“……你后悔了吗?”娇女敕悦耳的女孩嗓音不无怨慰。
玉蓁一震。她从不偷听别人谈话,但指节无论如何就是无法敲上门板,宣告自己的到来。
“雅玲,妳不是答应我要忘掉在旧金山发生的事,回台湾后就单纯地当我是妳的学长?”那是志翔的声音,流露出明显的烦躁。
“可是你刚刚为什么不拒绝人家?”
“那……那是意外!”志翔的嗓门变大了。“我是个男人,妳、妳就这样抱住我,我还能怎么反应……”
玉蓁脸上的血色尽失,再也听不见接下来的话。
她掏出口袋中的钥匙,颤抖的手彷佛受到了诅咒,忽然有了自己的意识,轻轻地……缓缓地……打开了那扇门。
明知道门后迎接她的会是梦魇,她却无法制止自己的动作。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床上那个被子只盖到腰间的赤果女孩,然后是志翔,他光着上身,正弯身套上牛仔裤……
一阵尖锐、无情的寒意自脚底窜上,她的全身在倾刻间冷透。
原以为这种画面只可能出现在电影银幕上,现在亲眼见到了,竟让她觉得恶心、反胃。
咚!手中的纸袋重重地落地。
“玉蓁姊!”雅玲惊呼,抓起被子遮掩自己。
志翔愕然转身。“玉蓁!”
玉蓁拔腿就跑,快得像是有恶鬼在背后追逐。
“玉蓁!妳听我解释啊!”
“学长!”
志翔慌忙套上衣物,连鞋子也没穿便跑出房门,冲下楼梯。
在一楼入口处,他赶上她,不假思索地抓住她的手。
“玉蓁,妳听我解释啊!事情不是妳想的那样!”
然而她只是甩开他的掌握,一步步退到雨中。
“解释什么?一切都是误会?其实你并没有跟你的学妹睡过,是我眼花?”她没有提高声调,咄咄逼人的目光却教他不禁畏缩了一下。
“先进来再说,外面还下着雨……”他恳求道。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她轻声问道,一动也不动,任凭冰凉的雨滴打在身上,彷佛神经已失去知觉。
“我们没有在一起!”他急忙辩解。“今天发生的事纯粹是意外,是雅玲主动的!”
“她主动,所以你不好拒绝?”她扯了扯嘴角,语中的讥诮掺夹着无尽苦涩。
“那在旧金山的时候呢?也是她对你投怀送抱,你盛情难却?”
“谁告诉妳旧--”他及时闭上嘴,不敢再多说。
她垂眸,凄侧地对自己笑了笑。
这……就是她交往了六年的男人吗?
一个连自己做过的事都不敢承担的男人?
“是我错了好不好……不过我跟雅玲之间发生的事,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妳要相信我,我爱的人是妳啊!”
“你爱人的方式可真特别……”如果真爱她,他怎么能如此对待她?
其实,她并不怨雅玲,一个真心爱着一个女人的男人,会有足够的意志力拒绝诱惑,也绝不会用这种不堪的方式羞辱她。
剑眉拧紧,志翔隐隐感到不悦,他从来没想过玉蓁也会用这种语气讽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