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视线从脚下的黑沙滩移开,转向陡峭的长满灌木的山坡。这山是将孤岛般的皮亚海滩和奥克兰东部远郊四十公里外的戈壁滩分开的怀塔基尔山脉的北部余脉。这儿只有一条公路穿过怀塔基尔山,皮亚就是它的终点。当地人对此倒很喜欢。
闭塞使这里的经济不很发达,海滩只有一家百货店,一家杂货店和一家快餐店,没有大饭店或酒吧。再有的就是世代居住在这里的居民。这里还有一家政府开设的营地,为来往的游客提供帐篷、停车等服务。这里的居民数量说多也不算多,因此和游客很友好,但说少也不算少,所以还能形成自己独特的生活习惯。
好一个世外桃源!
简在那不宽的柏油路旁的成堆的茅草籽中抓起一把草籽。这条路从皮亚的后山延伸过来,经过简的陋室附近。
房子的景色和皮亚海滩的很多其他房子一样,并不特别美丽。是一所长方形的用涂色胶合板搭建的房子,多年来因居住人数的需要和海水逐步上涨的因素而不很规则地接出来好几间。其中她住的这一栋还尤其显得难看,它通身是橘黄色,而且已经褪色,房顶的铁皮波纹瓦是红色的,亟须修补。
房顶和墙壁的颜色都已月兑落大半,尤其是西北面的墙壁,因多年的风沙吹打更是变得光光的了。别墅的几个窗户窗框都已松散,玻璃也裂了缝;前门懒洋洋地吊在门框上来回摇摆。别墅旁边的木制车库的情况更是糟糕。已经腐了的木板表明这里已许久无人居住。松松垮垮的链子围成的栅栏构成这里颓败景观的最后一道风景。但无论如何这里可以栖身,尽避房顶总漏雨。简在推开那破旧的房门的时候感伤地想着。这里不收房租,更重要的是,这里可以躲开瑞安·布莱尔的危险的势力范围。
她的敌人。
她的情人。
这两者她不知道更怕哪个。
到现在为止她还不完全相信她真的摆月兑他了。和前一阵的拼争比起来,这一切来得太容易了。还是因为瑞安决定放她一马才有了自由?这些问题困扰着她。她又恐惧而清晰地回忆起那个作为他发泄对象的难忘夜晚。她倒是可以把自己的可耻举动归罪于那药片和烈酒,但她又摆月兑不掉另一种想法,就是这些不过是自己有意无意放松戒备,既满足了,事后又不致后悔的某种策略。
要真是如此,那她可没达到目的!
那天早上她醒来后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左手痛得要命。那疼痛简直赶上她刚受伤后头一两天的感觉了。难道是睡觉时不小心身子把手压住了?手为什么没有好好的包扎?
她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被清晨阳光照耀着的陌生的屋顶。她只觉得嘴里又干又涩,头脑发昏,还有一种异样的疼痛,在……
噢,天哪!这疼痛提醒了她这里是什么地方,她在这里都干了些什么……
她在扭头往身边看的时候,心里不禁突突乱跳。而她看到的却是自己一个人留在这空旷的房间里。她长长的头发大部分落在身边枕头上的凹窝里。她感觉到在被单下自己全果身体的每一个敏感部位都异常脆弱、肿胀。
难怪!她猛地将被单拉到齐脖子的地方。昨晚的那些激烈、刺激的情景在她脑海里清晰地展现出来,她不由得浑身发烫。被野蛮的占有驱动的行为很快就变成了持久的相互满足的需要,并压倒了双方昕有的斯文和虚伪。使简倍感惊讶的是,瑞安似乎具有某种超人的活力和惊人的吸引力,使她不能不听从他的要求。她为他做的事情是她从来连做梦都没想到的事情,更不用说在瑞安身上做了。
她突然发现,从没有关严的窗帘处射进来的阳光正好照在地毯上的一堆衣服上,其中有她的,也有男人的。她还听到厕所里有流水的声音。她大吃一惊。上帝,也许她该趁瑞安洗澡的时候溜走?她坐起身来,—但就这么一个动作也使她的左手骤然疼痛难当,她又一头倒在床上。看着肿胀的手指,她嘴里胡乱嘟囔着。
她把左手轻轻放在自己的枕头下面比较凉爽的地方。止痛药的作用过去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加倍服用止痛药是多么糊涂:她不仅要承受过量服药的副作用,而且还因感觉不到疼痛而失去了对手的保护。
没错,她简直就是个十足的大傻瓜!简用右手捂住眼睛,遮挡刺眼的阳光。目前的境况是,穿衣服要花很长的时间,要是她不愿意让大厅里的人们看着她裹着被单走出去,那她和瑞安的再度遭遇就无法避免。她又嘟囔了起来,咒骂自己的软弱和不走运。
“如果你觉得身上酸痛,就冲个热水澡吧。”一个懒洋洋的身影出现在洗手间门口。“这对我可太有用了。”简立刻紧张起来,努力抑制着自己并非完全是精神上的痛苦。她不想看他,可又抑制不住地通过自己胳膊低下的缝隙偷偷看着他。
幸好瑞安在腰上系了一条手巾。简可以看到他月复部逐渐浓重的汗毛,他那晒黑的皮肤在水珠的作用下闪闪发光,这表明他在出浴室之前并没有擦干身体。他的头发乱糟糟的没有梳理,他的脸也因没有刮胡子而变得发青。
他缓步向床边走来,表情坚定而毫无羞耻。简又嘟囔了一声,既是申吟,又表达了她的厌恶。她把胳膊移到自己眼睛上。
床猛地往下一陷,她随即感到他坐在了她的被单盖住的臀部旁边。“你也可以起来了,简。”他平静地说。“我可不会因你拒绝看我就消失掉。”他说着抓起她的一绺头发,在手里抚弄着,她仍旧紧紧裹着被单。上帝,她又想起了昨晚的事!在开始的一系列动作完了以后,瑞安就把灯关掉了。难怪他还要看!
“简?”他的声音里带着邪气和不耐烦。她还是用胳膊挡着脸。“我简直不敢相信一个能如此大胆地发泄的女人还这么腼腆。因此我想你这种沉默只不过是想让我……”
她感到被单被他猛地掀了一下,她敏捷地用胳膊肘把被单夹住,但整个身体还是在他贪婪的目光下一闪而现。
他的嘴满意地扭动着。“早上好,简。”他故做礼貌地小声说。她的头发蓬乱,脸上妆也几乎没有了,残留的眼影和睫毛油使她深陷的眼睛比昨天浓妆艳抹时更加性感。他见她不理睬,就将嘴凑过来吻她紧闭的嘴唇,并用双手搂住了她的头。由于枕头套挡着,他的整个身体几乎都要碰到她受伤的手上了。预感到的疼痛使她的身子缩成了一团。看到她苍白的脸,他脸色阴沉了下来,太阳穴的青筋直跳。
“你后悔了吗,简?”他的目光瞟过她被单覆盖的身体,然后又回到她脸上。“可惜我看一切都太晚了。我告诉过你没有回头路可走,你自己做的事得你自己承担。”他又吻了她一下。
“你还是收起脸上的那种圣洁的表情吧。我们都很清楚,你这不过是装出来的——女人要不是非常开心、满足,是不会发出那种申吟声的。你至少可以不用担心我会要你把钱退还给我。你是个完美的职业高手,亲爱的——你值这么多钱。”他说着用手在她的枕头下面随意摩挲着,并碰到了她的手腕。
简突然睁大了眼睛,她感到自己皮下血管里的血都停止了流动,皮肤变得冰凉——除了那只手以外,它现在像是有千万根火热的钢针在扎。身体的痛苦和精神的痛苦现在已无法区分,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诅咒。但她没有哭泣,她至死都要忍住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