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你现在有伤。”我的目光锁定在他的胳膊上。
“你不是说我是头牛?”他轻笑一声,“牛的耐力是很大的,没事,你乖乖在这里坐着,闷了就在前面转转,不要在工地乱跑。”
“沙瑞星——”
我再叫他也无济于事,他头也不回地加入了那群工人的队伍。
他告诉我不会很久,但是我却坐在那里等了他三个多小时。
期间,我转了寺庙前面所有的佛堂、大殿、钟鼓楼,甚至挨个拜了一遍,回来一看,他仍在来来回回地忙碌着,一趟又一趟推着装满水泥沙袋的车子跑。
渐渐地,正午的太阳洒落大地,影子越来越短。
不知什么时候,他重新回到我的眼前,拍了我的头一下。
“难得你这么听话,一动不动。”他笑呵呵拍拍我的面颊,“饿不饿?想吃些什么?我带你去吃。”我摇摇头,踮起脚尖替他擦了擦汗,“你到底想什么呢?为什么非要花费体力做这个?不愁吃不愁穿的。”
“不告诉你。”他神秘地眨眼,看上去心情很好。
“说嘛……如果非常重要,我也可以找份临时工帮你。”我好奇得不得了。
“不行。”他开始打太极拳,“你好好的完成你的课业就好,不是说曹Sir的考题一向很怪吗?马上要期末考试了,你也不会希望扛着鸭蛋回家吧。”
不说还好,一提曹Sir我就头疼,无力地靠着他叹气,“好烦,曹Sir越来越夸张,以前还画重点,现在倒好,一节课在书上折了一大叠角说是重点,下课了竟然告诉我们,他没画的是重点的重点!我就是笨嘛!期末考试凶多吉少了……”
“不会,前几次都闯过来了,我相信你。”他淡淡地笑,一搂我的肩,“别想太多,先去吃饭吧。”
“不用了。”我扭回头,从身后的石头椅子上拿起一袋厚厚的饭盒,笑嘻嘻地道:“刚才趁你干活的时候,我去买的,好多菜呢,你尝尝。”
“我要带你去吃那家有名的福建水晶蒸饺……”他错愕地张了张嘴。
“干吗,你现在不是在挣钱吗?”我瞪了他两眼,“既然挣钱那么难,还学人家耍什么阔气?我买的一样好吃,还营养,你吃不吃?”
“吃,当然吃。”他笑了笑,接过我拿的饭盒,摆在寺庙暂放水泥袋的亭子里,打开几个盒子,闻了闻,极为陶醉,“很香啊,有点咱们家那边的味道。”
“是吧?”我兴奋地拿起一个盛满白米饭的饭盒,各式各样的菜加了满满的一大碗,“咚”的一下放到他跟前,献宝似的催促:“快吃,茄子、带鱼一凉就不好吃了。”
他接过筷子,看了我一眼,“那我吃了。”
“嗯,快点吃。”
看着他大口吃东西的样子,我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触。
以前取笑哝哝,说她对靳鸣就像老妈对儿子,照顾得无微不至,如今的我不是也在做相同的事?
被他哄着、抱着的时候觉得他就像是自己的支柱,高大可靠;望着他忙碌流汗的身影,又心疼得恨不得仿佛从身上切下一块肉。
这是女孩子天生的母性吗?
“你为什么不吃?”沙瑞星突然抬起头,看了看我,“别告诉我你和那群女人一样在搞什么减肥的名堂!”
“我不饿。”我嫣然一笑,“对身材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是吗?”他幽黑的眸子在我身上快速瞄了几眼,戏谑地勾起唇角,“我怎么找不到女人所谓的前后‘S’?”
“沙瑞星!”我面红耳赤地低嚷。
“你老老实实地吃三餐!”他一把将我扯了过去,在身边坐好,“回去瘦了病了又要告我的状!”“我什么时候告你状了?”我刚举起拳头,便被他警告的眼神止住,哀怨地扁嘴,“我爸妈不听我的,什么都是你说得对,好像你才是他们的孩子……”
他低下头看我,似笑非笑,“我要不早点把林叔张姨哄得心花怒放,怎么把他们的宝贝女儿讨来?”
“少装,我爸巴不得把女儿打包给你。”我哼了哼,心有不甘地戳戳他的胸膛,“再说,每个人都希望你娶走月月,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为什么我听着这么酸啊?”他夹起一块茄子堵住我的嘴,“真冤,月月那么神仙的女孩子,我哪敢有一点点邪念?”
“敢情是我这个女人庸俗,很容易泡到手?”我一眯眼,极力控制要把米饭扣到他脸上的冲动。“你怎么又来了?”他愤愤地皱起眉,“要我怎么说你来相信?我喜欢的、我爱的,我将来要娶的只有你,别人再好都没用,懂了没?”
他的前襟一阵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我轻抚他的胸膛,“干吗总是这么大火?要不是从小被你吼惯了,肯定吓趴下。”
“早晚被你气死。”他没好气地哼道,闷头吃饭。
我凝视着他的侧脸,许久,痴痴地说:“为什么对我那么执着呢?我们吵了那么久,似乎不吵就不知道怎么相处……你心里也明白,我喜欢耍脾气,喜欢说风就雨,常常错了不肯承认,死要面子……”
“日臻。”他扳过我的脸,四目相对,认真地说:“你后悔了?”
“没。”我干脆地回答。
“很好。”他满意地笑了笑,“那我原谅你。”
“喂,我可不是跟你忏悔,我是强调自己的立场!”
“我知道。”他轻吻我的唇,舌尖拭去了一粒无意黏到的米。
我慌张地一捂嘴,赶忙向四周看。幸好大中午,工地附近的人都散去吃饭、午休,没人看到他偷香的举动,不然要我怎么见人啦。“光天化日之下,你、你怎么可以?”
“男女朋友亲热多正常啊,为什么要遮遮掩掩?”他笑得很贼,“要知道你对我的吻那么敏感,我就该早点动口,也不用花费那么多心血了。”
“胡说!”我的脸一定冒烟了,“谁对你敏感?我只当给牛舌忝了一下。”
“真的吗?”他好看的脸庞越发逼近。
我的呼吸也随着他紧随而来的体温变得急促,双手抵住他,“别……别乱来。”
“逗你啦。”他喷笑出来,继续夹了菜大口大口开心地吃。
“喂,如果我一直没有答应你,你怎么办啊?”看他一脸幸福的表情,我忍不住坏心眼地搞破坏。“不会。”他意兴飞扬地抬头,“你是爱我的,我知道。”
他如此笃定,竟让我的一丝感慨也被驱赶得无影无踪。唉,小冤家,生来相克,舍不得恨对方,那就只有爱了!
一月是名副其实的考试月。
很多考试,什么专业课考试、全国英语等级考试。
这次,在沙瑞星的督促下,我提起精神挑灯夜战,总算把四级给闯了过去,虽然三月份才知道成绩,可是出来核对答案的时候我已经有了很大的把握。
而过年坐火车回家,通常是他帮我把行李送回我家,再回自己家,这次例外,我被他先拉回了沙家。
以前,我不是没去过他们家,可惜每次都是被爸妈强行押解过去,充满了埋怨,所以心情不爽到了极点。
可是,现在呢?那扇门,那扇门后的两位长辈以及熟悉的家居摆设,让我有了截然不同的体会。明窗净几。
沙伯伯仍是温和地笑着,而沙伯母审视的目光,让我有点困窘,有点……惴惴不安。她在想什么呢?是不是觉得我这样贸然来到别人家,很失礼?
我局促地坐着,手不停地揪着衣角。北方的Z市很冷,屋内由于暖气的缘故显得非常干燥,被加湿器滋润过,适宜了许多,可我仍然觉得口干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