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一把将我拽了回来,“能不能自觉一点!你在外面看来看去会影响里面的人。”
“专注的人才不会受到外界影响哩。”没看到想看的一幕,我老大不痛快。襥什么?不就是个草草的面试吗?南航还不一定收就开始目空一切,将来得了吗?
“强词夺理!”女生面沉似水。
“嘘……”我伸出指头点点唇,“你不是说要小声点?万一吵到里面的人,那可是万死难辞其咎哦。”要感谢我老妹月月,不是平时看她写文看得多,潜移默化,我哪里会用文雅方正的词来讽刺人?兴许,我是有文学天分的,只是潜藏着没被挖掘?
“你太过分了!”女生气得口齿不清,表情扭曲。
“是吗?”我模仿她哼哼唧唧的架势,拱了拱手,“好说好说。”
“无赖——”女生正要对我发动又一波反击攻势,就被人一拍肩膀,连嘴唇也被厚实的手掌堵住。
“谁这么大胆子敢惹我们纪检部长大动肝火?”
“沙瑞星?”
可不是吗?大蛮牛的西装外套扣子又松开了,衬衫下的肌肉跃跃贲张,早已迫不及待获得新鲜空气。唉,果然是什么人配什么衣服,上天注定。看惯了他穿
跆拳道服,猛一看周正的西装的确不适应。
不过,在我面前,他公然和别的女生动手动脚会不会太嚣张?对视了大概有一分钟,我把手里的稿子递给他,“呶,你要的东西。”
沙瑞星没有接,黑眸直勾勾瞅着我,透着冷光。
“瑞星,你刚才在楼下替她打扫教室弄得一身污渍,你看她呢?慢悠悠地晃上来,还不懂规矩地在面试会场的外面大呼小叫,我能不火吗?”经管系的纪检部长一叉腰,气势汹汹地质问身后的男生,对他的“非礼”并无不悦。
“我知道,还是纪检部长最体贴。”沙瑞星狭长的眼眸眨了眨,在被称作纪检部长的女生耳边叹息,“唉,整个学校也只有你会关心我的死活了。”
“谁说的?”纪检部长立即反驳,指了指四周的学生,“问问他们,看哪个不是对你寄予厚望?你也知道,平时新闻系、计算机系最吃香,好不容易等到南航又来学校招人,大伙都指望你能通过面试,经管系也好扬眉吐气呢。”
“专业不同,没什么可比的。”沙瑞星笑嘻嘻地拍拍她的肩,“再说,我进不去,还有别人。”
“得了吧,你看那两个系的学生傲得眼睛都长头顶上。”纪检部长愤愤不平,“再说积分最高的人进不去,别人更没戏。”
“未必啊。”沙瑞星懒洋洋地伸了个拦腰,“不要寄予太大的期望,我受不起。”
“你们有完没完?”被冷落许久的我终于忍无可忍,爆发了怒焰,不由分说上去推开经管系的纪检部长,一把揪住沙瑞星的领带,以拖死狗的力度把他到人迹稀少的地方。
“谋杀!”沙瑞星夸大其词地嚷。
我双手环胸,怒目横眉,“你自找的。”
“吃醋了?”他飞快地变脸,脸上挂着往常的痞子相。
“吃你个大头鬼。”我吐吐舌头,做鬼脸。
“不是吃醋,你那张臭脸摆给谁看?”他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胸前的衣领,顺便把那条被我拽得快垮掉的领带重新束好。
我火大地赏他两个天马流星拳,“口口声声在我爸妈面前装得如何清高,这边又在学校乱搞男女关系,你有没有一点点节操?”
“不要把我说得那么猥亵。”他轻轻松松地闪开了,嘴角噙着欠揍的笑,“就算我无所谓,人家纪检部长还要面子呢。传出去,她找不到男朋友赖上我怎么办?”
“你自己行为不检点怪谁。”我泄气地趴在栏杆上,俯视楼下来来往往的学生,“说一套做一套,没有半点诚意。”
“我没有诚意?”他一眯眼,伸手在我手中抽出那卷稿子,“为了等这份稿子,我遵守约定在教室替你打扫卫生,甚至溅得一身污水,你呢?取蚌稿子都取到外层空间了!到底咱俩是谁没诚意?”
“我不是故意的!”为了给自己洗刷冤情,我决定从实招来,“刚才走得太快,半路撞到一个人,我总不能不管人家吧!先送他去校医室,耽误了一些时间,你不能谅解一下?”
“撞人?你撞到谁了?”他微微一凛。
“撞到一个学生。”我懊恼地叹息,想起了那张笑吟吟的苍白容颜。
“是个男的?”
“你怎么知道?”我惊讶不已。
“而且是个帅哥。”沙瑞星的口吻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嘲弄。
我狠狠地瞪他,“你有意见啊?不是帅哥我也会留在那里照顾他,人是我撞的,恰好是个帅哥而已,有什么不对?”
“正因为是帅哥,你更难舍。”沙瑞星轻蔑地闷哼,“见色忘义,依我看,你倒是撞了桃花运——”
“你!”我差点没从栏杆上翻下去,一了百了,之前对他的歉意也在三言两语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是又怎么样?我见人家帅乐意多看两眼,是你我还懒得看呢!有本事自己临场发挥,别让人帮忙写稿子背啊。”
“你以为我不是这样做的吗?”沙瑞星咬着牙,一字一句说:“是啊,我错了,你那么讨厌我,当然不会帮我,与其等你,不如去给上帝诉苦来得快。”
我是吃饱了撑着才来回找骂!
如果不是在来的路上一会儿就看一下表,我不会没注意到前面突然多出一个人,更不会连累人家又是淤血又是擦伤。这头牛,知道我撞的是谁吗?肖呛蟀啊,那可是我们广播社的宝贝!幸好人家脾气好,没有怪我,还说是他自己的错,不让我声张。然而,我这张嘴就是不把门,送肖呛蟀去校医室的路上碰到佟逸,被他两言三语一问,什么都抖了出来。消毒水的味道还在我的鼻尖萦绕,那个给肖呛蟀做检查的女校医异常可怕,不由分说,把我和莫名其妙卷进来的佟逸骂了个狗血淋头——原来,肖呛蟀患有一种血液病,体内血小板浓度极低,一点碰撞都有可能引起血流不止。我后怕都来不及了,哪还记得时间?直到确定肖呛蟀没事,佟逸送他回宿舍休息,才松了口气。不过,看佟逸紧绷的脸孔分明很担心,哪像论坛帖子里说的那种你死我活的情敌啊?最可惜的是肖呛蟀,默默忍受了多少折磨?天妒英才啊……佟逸十分郑重地告诫我,不准把今天听到的一切宣扬出去,我不懂,如果大家知道肖呛蟀的病,不是可以很好地照顾他吗?那是佟逸第一次和我说广播社以外的事,可我只觉得沉重,肖呛蟀那张苍白的笑脸在我眼前不断回放——那是一个不属于我的世界,我认知到了这一点。
从医务室回来的路上,我也做好了被沙瑞星骂的准备,可乍听到他的冷嘲热讽,还是有一丝无从招架。他怎么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地扭曲我的本意?盛怒之下,我抓回打印板,两下撕个粉碎,当着众多翘首围观人的面砸到他胸前,“那你就陪上帝玩吧!”
“唉,谁在那里乱扔东西?”
见鬼!是
物业管理的那位阿姨!一定是碎纸屑飘到了楼下。
这一次,我才不管什么道理不道理,抢先到乘电梯来抓人的阿姨跟前开口:“阿姨,你快去管管吧,那个学生一点也不懂得维护学校的环境。”
“有这种事?”阿姨一举鸡毛掸,眉眼倒竖,“怎么还有比你更恶劣的学生!我今天不好好治治,以后就无法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