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你们。”骆子炫轻蔑地哼,“不但没有为学校着想的集体精神,连道德品质都败坏。”
“不可能!”凯歌凯旋异口同声,一边一个拉住队友,“你犯晕了?学长,这种罪名谁都背负不起呀!”
杨冲走向夏国敖,“队长,你把我逐出球队吧!昨天最后一个走的人是我!”
“停!你觉得样子就能撇清关系了?”骆子炫隐约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儿,“不要以为这个时候把你开除,足球队就没责任,你偷钱分明是要拿给足球社当活动经费,那么足球队还是月兑不了关系!”
“骆子炫!”蔡又辉一拳头捶到铁皮柜上,双眼泛起一层血丝,“什么都是你说的,我们还有什么申辩的余地?你非要搞垮我们吗?”
王盟沉吟着分开怒目横眉的队友,来到骆子炫跟前,低头瞅胸口起伏不定的她,“学姐,你选学的是文科班,我学的中国史少,大多是听老爸说的,有一个问题请教你,南宋史上是不是有一门忠烈叫‘杨家将’?”
“你问这个做什么?”
驴唇不对马嘴,在场人都对他的思维模式难以接受。
“听说,杨家将为大宋抛头颅洒热血,老帅杨业还有七位虎子先后阵亡。”王盟模模后脑勺,回忆着说:“老太君佘赛花虽然痛恨陷害忠良致死的潘仁美,却依然在大宋有难的时候领着女眷披挂上阵,是不是?”
“那又怎么样?这和足球队有什么关系?”骆子炫听不下去。
“佘赛花如果念着潘仁美迫害丈夫儿子的事不肯出兵救援,那么天下一亡,杨门所谓的声望也会随之而去,又有什么意思?”沈钧方眉睫一敛,“是这个意思吧?”
王盟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径直对骆子炫说:“学姐,即使足球队被解散,你也不会感到快乐的!”
“你在胡说什么?”像是被刺猬的刺扎到手,骆子炫激动地反驳,“你们解散了,学校减少一个负担,也不会发生那些不愉快的事,我会高兴得敲锣打鼓!”
“为什么?”王盟直勾勾瞅着她激动的容颜,还是那么“无知”,“我只知道这世上有很多对足球不感兴趣的人,会因为朋友、亲人、同胞踢球而关注、甚至看到有尽百岁的老太太对着电视大呼进球的精彩。”
“即使有一天踢不成足球,只要曾经喜欢过,就不会真的敌视它,绝对不会,就像那个人无论变得多么堕落,让我多痛恨,却也还是我的朋友。”蔡又辉环住王盟的肩,“他说得对,你跟本不了解那个人潜藏的心情,就自以为是地在他喜欢的东西上搞破坏,如果成功了,他那层维系自我的冰面立即就会破碎,然后再也找不到方向——他不会感激你,他真正恨的人会是你!”
“不!不会的!”骆子炫大叫一声,捂住双耳顺着墙壁滑落下来。
“对不起学姐,可我坚持——会——”王盟残忍地将她结的痂再一次撕裂,又撒上最刺激性的盐,而眼神始终是充满怜惜的,“朱启南学长早晚会这么醒悟。”
“啊!”一刹那,冰层裂开的声音在内心扩大,骆子炫泪水肆意,情绪崩溃了,“混账!朱启南你这个大混账为什么不出来!为什么?”她做的她想的都是为他着想,可是为什么所有人都告诉她,他只会恨她?
“子炫,不要哭……”骆校长带着两个学生会干事也来到更衣室,她弯腰拉起女儿柔柔劝解,“任性这么久,现在你还不明白该怎么做吗?”
“妈妈——哇——”
骆子炫像个孩子般号啕大哭,一点没有形象可言,但是谁也笑不出来。尽避,他们以前都和骆子炫作对,恨不得彼此闹笑话出丑、讨厌她的嚣张蛮横,可是一旦想起她这么做的原因,想起那个刚入学时和朱启南甜甜蜜蜜的骆子炫,想起被开除变堕落的朱启南,心,不由自主跟着阵阵抽痛。
“校长,关于这件事……”夏国敖深吸一口气,振作起来请示校长。
“能不能让我说一句?”沈钧方适时开口。
“当然可以。”骆校长抚模着怀里女儿的头发,温和地说。
“社办大楼不是有摄像头吗?”沈钧方微微一笑,“我昨天去交申请单的时候,看到办公室里面有。”
“不可能!办公室的早就拆了!”反应最大的是那两名学生会干事。
“哦,是吗?”沈钧方笑得有一丝狡猾,“我记得有啊,要不要现在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办公大楼搞鬼,嫁祸足球队!”学生会两名干事急切地说:“张伯可以作证,他看到的就是足球队队员!”
“声音为什么这么颤抖?”沈钧方气定神闲地反问,这一副优雅贵公子的形象,“两位干事,墙角的监控装置那么隐秘,有没有拆不经过检查,应该发现不了吧?”
换句话说,他们是惶恐的不打自招!所有人恍然大悟!
骆子炫猛一仰头,抹干含泪,两道寒光逼视而来。
“会长,我们只是想帮你呀。”两个干事委屈地苦着脸,“看你天天都不开心,我们很想帮你分担嘛!”
“这种让人鄙夷的方式就是为我分担?”骆子炫气得满脸通红,“你们只会害我万劫不复,再也抬不起头做人!”转身走到杨冲跟前,一揪他的领子,“你会不会动动脑筋?他们冤枉你,你就承认了?你这么做是为显示你的伟大吗?错!没有人会为你感动,只会觉得你是一个大笨蛋!”
“我……”怪了,受害者怎么会变成被控诉的人?杨冲有点转不过弯,这时,头顶被一只大手盖住,抓乱了头发。
“笨蛋,你确实是个大笨蛋!”
“队长!”杨冲惊讶地抬起头。
“不要为不曾做过的事牺牲自己,即使是迫于无奈。”夏国敖重重地对他要求,“听到了吗?足球队不再是牺牲任何一个人而成就的队伍。”
“队长……”杨冲热泪盈眶。
“夏国敖。”骆子炫闭了闭眼,有些疲倦的揉揉眉心,“这事……对不起。”
骆子炫——道歉了?
“我会还给你们球队一个公道!”骆子炫拎着那两名干事推门走出更衣室,咣当,门合上的声音又震醒了每个人。
“真行啊,王盟学长你那套拐弯抹角的大道理是从哪里学来的?”凯歌挤挤眼,“很厉害嘛,虽然有点无厘头,却都是引经据典。”
“我……”王盟又回到一副迟钝者的状态,干笑着抓抓头。
“那是西方启发式的教育吧?”沈钧方轻轻一笑。
“你也不错。”蔡又辉拇指勾起,“赶上柯南了,那么小的细节既然学生会干事都没注意,你怎么注意到的?”
沈钧方笑而不语。
骆校长满是欣赏地开口了:“他啊,昨天跟着我去社办大楼时正好碰到两个重装摄像头的师傅,不过,他们还没有修到募捐箱所在的那一层就下班了。”
“小子,乱有一把心眼的!”连对他持有排斥心的杨冲也不得不佩服了,
“哪里,受益匪浅的是我。”沈钧方谦虚地摇头,“你们比我想象的强大。”
这个强大,不论是球队实力,还是球队的友爱都那么惊人。
“我是不是……过分了?”
王盟站在校门口,走来走去,不断地抓抓头,一头黑发乱得像是草窝。两旁经过的学生无不掩唇低笑。他却浑然不觉,索性蹲了下来,抱着脑袋苦苦思索。
“在想什么?”
“我好像伤到会长学姐了。”
“伤到她有什么了不起的,她不是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