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男人,为什么会有天壤之别?宋熙瑞温柔博雅,宋熙端开朗活泼,而公寓新来的学生房客——毕聿,尽避嚣张傲慢,的确胆色非凡。不然,Z大风云人物之首的施晶晶不会为他一再妥协,初次见面的宋熙端不会对他另眼相看,华风大学的女生也不会被他迷得即兴写下回文书,被他耍得团团转犹不自知。
反观眼前的家伙,一副小人得志的丑陋嘴脸。
同是“斗嘴”,毕聿的话字字如针令她无法喘息,而卜士仁无聊得令她昏昏欲睡。没错,毕聿是言行恶毒,没有绅士不绅士的一套风度,可是直来直去,比这个背后算计人的伪君子好上几万倍!
第6章(2)
“谁教你这么出言不逊顶撞上司?”卜士仁气得脸红脖子粗,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给我听好了。徐姐走后,我任部门经理,你,覃七弦,也将成为我的人!”
我的人?
覃七弦差点吐出来,猛地甩手,一字字说:“做梦!”
“是不是做梦咱们走着瞧!”卜士仁发出“嘿嘿”的奸笑,拇指与中指顺着她向回抽手的反方向抚模,放肆不已。
覃七弦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震怒地吼:“放手!”
卜士仁发现一脚迈进传达室的张伯又转回头朝他们看,才讪讪地松手,一咧嘴,压低嗓音诱惑,“何苦呢?七弦,跟着我就不用再为生计劳碌,你一个女人天天奔波于各大城市之间,风吹日晒,可惜了一身细皮——”
“说够没?”覃七弦隐忍多时的怒火差不多要濒临极限,她不敢保证,下一秒会不会立刻抬脚踹向卜士仁。
“七弦——”
覃七弦握紧拳头,上面一拳捶卜士仁的鼻子,下面一拳捶他的小肮,“上司,你似乎不大清醒。”
“啊!”
杀猪的惨叫回旋在大厦四周。静悄悄,一切静的可怕。风吹过树杈上零星的叶子,沙沙作响,衬托着僵硬的氛围。
罢坐在屋里的张伯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就被突如其来的喊叫震得一颤,“什……什么声音呀。”
罢才……地震了?
“没想到你交的是这个。”
徐姐把辞职信函收到了匣内,推了推眼镜,双手交握在胸前。
“徐姐,我很抱歉。”覃七弦尽量挺直腰板,严肃地说,“丢失的导游证和景点资料是我严重失职。”
“你认为辞职可以解决所有问题?”徐姐淡淡地问。
覃七弦静默。在公司,真正对她好的人只有徐姐和张伯,徐姐要走了,张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不离开难道等着别人排挤吗?
“我一向认为你有干劲,所以无论出现什么状况都力排众议保你。”徐姐拿出一根钢笔,轻轻敲击桌面,“你呢?怎么评价自己?”
“偏激。”覃七弦深吸一口气,“正因为这样,想不通或认死理的时候,只有撞得头破血流再舌忝伤口,才会变理智。”
“看出来了。”徐姐微微一笑,“不过,这不是托词。要知道,走在路上,没几个人不被石头绊着,也没几个人可以找到一辈子的领路人。”
“我明白徐姐的意思,不过……”覃七弦一揉凌乱的发丝,“好烦啊,我也许真的不适合上班族的生活,还是激流勇退好。”
“当初为什么要报旅游专业?”徐姐悄然转换了话题。
“徐姐想听我面试时说的话还是心里话?”
“我是考官吗?”徐姐眨眨眼。
“因为高考分数低,而且个人喜欢四处溜达,认为导游可以到许多地方,有机会买到风格各异的衣服、饰品。”她老实地坦白,接着,顿一顿,“可是……”
“不过呢?”徐姐老神自在地一摊手,慢条斯理说:“发现导游不只带队,还有让更多的人通过你分享‘天下’的自豪,因此,渐渐迷上了这一行。”
覃七弦纳闷地一扬眉毛。嗯,一开始是没认真,但当后来举着旗子穿梭于祖国的山山水水、街道新区时,油然而生的轻松熟稔连她自己都惊讶!
只是,徐姐怎么知道?
“好奇我知道?”徐姐起身来到茶几前,一边往咖啡杯里放方糖,一边温柔地说:“傻姑娘,徐姐也是你这个年龄的过来人,容易理解——”
“徐姐。”覃七弦低下头,淡淡地说,“你不完全理解。”她不会为这份工作忍气吞声,即使这份工作很不错。
“你有你的想法,别人当然不会完全理解。”徐姐并不介意被打断了话,“我希望我的调职不会影响了你。”
覃七弦脑海中浮现了一张色迷迷的嘴脸,旋即下了个干脆的决断:“不,是我自己不能胜任。”
“你的申请我保留。”徐姐沉思片刻,缓缓说:“你丢了导游证和资料耽误下周行程,是该受到处罚——令你停薪留职一个月,补办证件期间,好好考虑最后的机会。”
“徐姐!”她要的不是这个结果。
“别再说了。”徐姐严肃地扭过头看她一眼,冷冷地说,“辞职是你的决定,那么,保留就是我的决定,如果我走时你的决定不变,我决不挽留。”
覃七弦第一次看到如此神态的徐姐,被震住了。
天阴沉沉的,又下雨了。
覃七弦捏了捏口袋里的最后一张钞票——五元,买了包烟,买了个打火机,然后,愕然发现给手机充值的钱都没有了。惨,公寓楼是归她名下没错,水电费却要另外付的,那有专门的小区居委会统一管理,月底人家来收钱可怎么办?银行办理挂失业务,需要身份证明,而身份证补办需要户口本,归根结底,一切都需要时间。最少半个月,多则二三十天,她靠喝西北风过日子不成?
不,不能向公司的人借,也不能向乡下她许久不联系的家伸手,活活逼死她啊!
鲍寓楼下,满地的烟,覃七弦一会儿解决了大半包烟,接着又取一根,晃了晃见还剩两根,索性也拿出来扔掉空盒子,两只耳朵一边挂一根。当她咬住烟准备点火的刹那,有人神出鬼没地从上方劫走了香烟。
“喂,不准污染我的盆栽。”毕聿显然没有睡醒,满脸迷糊,干了的头发微微卷起,脚上踏着拖鞋——他就站在她身后,一手捏着烟,一手托着精致的仙人掌盆栽。
“在外面吸烟影响得到你吗?”覃七弦盯着仙人掌,觉得刺眼。
“烟向上冒。”毕聿眨巴眨巴干涩的眼,口吻依然刻薄,却淡化了一贯的犀利。
原来,覃七弦吸烟的位置在毕聿窗口的下方。望着他一张一合的唇,她忍不住弯唇,莫名其妙地笑了笑。
“笨蛋。”
“你说什么?”他眯起眼眸,语气危险。
这男人,不,确切一点形容是个大男孩,除了脾气不好、兴趣怪异之外,人品似乎没有那么差,放开一开始的偏见不想,倒是行为模式单纯的家伙——喜怒观感不加掩饰,在如今复杂的社会圈子,我行我素,绝对是一个傲慢的大笨蛋。
“笨蛋。”她又说了一遍,抬起头,盯着他,“我说你是笨蛋,能怎么样?”
“吸烟女。”他并没什么特殊反应,“集恶好于一身。”
“不仅于此,还有喝酒、打架、猜拳赌博。”覃七弦一口气将近些年来的所作所为一一吐露,媚颜一寒,自嘲着说:“我不是好人,自甘堕落,这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吗?”
“不怎么样。”他的呼吸一直很平缓,静静地听她说,径自说,“那些和我无关。”
“错,大错特错。”她自暴自弃地摇摇手指,身体下意识晃了一下,“你不该让人知道你租我的公寓楼,更不该告诉华风大学的女生我是你的女朋友,听着,你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