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门开一丝缝隙的刹那,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一股异样的檀香——不是她为了掩饰烟草味而经常喷的那款法式L?duTemps的沁鼻香味!警觉性骤然提高,当然,浴室的哗哗流水证明了房间内除了她这个主人之外,的确存在其他人!
不敢开灯,覃七弦蹑手蹑脚地模到厨房,在房门后抓了一把笤帚,悄悄地靠近浴室,心里好紧张,脑子浮想联翩,尽是平日看的那些警匪片中的情节,血肉横飞,泪水肆意,不禁手脚发软。这个小区的治安还算不错吧……一年顶多发生两三件抢劫、偷盗的案子,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除了长得美一点、嘴巴毒一点、脾气嚣张一点、性格火爆一点、得理不饶人一点、钱花得多一点,就那么天怒人怨,连老天爷都强迫她中奖?
嚓——
门把在转动,浴室的门慢慢打开,一道柔和的光线射入黑暗的客厅。必须一击命中,否则一旦让对手有喘息的机会,则后患无穷。
覃七弦咬紧牙,抡起扫帚狠狠地朝人影打去!
洗完澡的毕聿敏锐地捕捉到了来自左边的呼呼风声,于是反应极快地闪躲,可惜浴室的门窄小,而他的身材颀长高挑,跃开时非常不便,即使躲过头部,左膀也没法幸免,通过浴室微弱的壁灯,他看到武器大概是棍类,无奈之下只好用右手抓握,尽量减低伤害。
“啪——”
夺过她的扫帚那一刻,他的右臂也因过度牵拉,导致肩环月兑臼,岑寂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喀嚓”声!
“啊——呜——”覃七弦恐惧地大叫,立刻被毕聿一掌捂住嘴巴!
黑暗中,毕聿无比确定地分辨出熟悉的嗓音——
印象太深刻了,那种甜腻的嗓音在尖叫中如同玻璃纤维,越发富有韧性,任谁想忽略都是困难的事。不过,她的唇柔软至极,火烫的掌心像是沾了海水的棉絮,连肩膀月兑臼的灼痛都减弱了不少。
“呜……呜……”
不要杀她!她有大好的未来,美丽浪漫的传说要谱写……覃七弦手舞足蹈地表示臣服。
必键时刻保命要紧,身价财产可以丢弃,只要留她不死,什么都好说。
毕聿忍着痛,对她张牙舞爪的举动深恶痛绝!
这女人空有一副好皮囊,骨子里却不干不净,半夜三更跑到男人的房间鬼鬼祟祟,究竟想做什么?勾引?偷盗?或者,是什么石破惊天的理由?
“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你等着接受劳教吧。”他在她耳边阴森森地宣布。
什么?
覃七弦惊讶地瞪大眼,也被熟悉的音质触动,双手用力压住捂着自己的唇的大掌,单脚一个后踢,一只帆布鞋甩了出去,狠狠撞击到墙壁的开关上——
一时间,灯火通明!
对峙的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浓重的呼吸萦绕在鼻尖,起伏的胸膛泄露了那难以消退的怒意。毕聿护住受伤的肩,径自把月兑臼的地方接上,面无表情的俊脸上如罩冰霜,冷汗从鬓角涔涔落下。
覃七弦目瞪口呆,望着面前上身光果,围着浴巾的男人——不,确切一点说该是年轻的男生,眉眼间的阴郁遮掩不住青涩的年龄,只是深邃的眸子盛满了孤傲的琥珀色,湿漉漉的发丝在灯下呈现本质的暗褐,水滴晶莹,落在肌肉上溅开了小小的水花,性感万分。
“你……怎么是你……”
他对结结巴巴的她,回以嘲讽的怒视,“这是我要问的。”
“你在我家,而且大摇大摆穿成这个样子,我不能问谁能?”不可否认,她在乍见那起伏线条完美的男性身躯,是有一丝丝头晕目眩,一丝丝的口干舌燥。
“你说什么?”他眯起眼眸,“别忘了,是你给我的钥匙!”别告诉他,折腾了大半天的房子其实是她的家!
“我给你的明明是二楼C座的钥匙!”覃七弦理直气壮地挺起腰板。她做了房东也有两年之久,不至于分不清每一户的钥匙吧!
“哼。”毕聿闷哼,对覃七弦的信心嗤之以鼻。肩膀的月兑臼让他不能轻易动弹,同时更加不屑于示弱,即使钻心的痛楚席卷了全身,也不吱一声,默默忍着,嘴边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会觊觎一个乱得像猪窝似的女人家?”
“你说我的家像猪窝?”覃七弦头脑失去冷静,面红耳赤地拎起剩下的一只鞋,愤怒地砸向他——男人中的豆腐渣,就算你是貌胜潘安又如何?肚子里都是稻草,满脑子都是废料,没有丝毫绅士风度,更别说对年长前辈的礼让!“Z大应该以有你这种学生而感到无比羞辱!”
鞋子准确无误地砸中目标——
毕聿肩膀一歪,牵扯了伤口,面色惨白地倒退几步,靠着墙一阵剧烈喘息!
不……不会吧!他虚弱到她的一只鞋就能把他击退?覃七弦摊开双手,看了又看,仍不敢置信那强大的威力,自言自语:“我……好强……”
毕聿紧抿双唇,凌厉的眼神似乎要吃人,“凶婆娘!”
“是你弱不禁风,不是我凶猛!”她叉着腰,摆出单掌开山的武打动作,打算为自己鼓鼓气,但是见他面色越来越差,嘴唇青紫得吓人,也有点犹豫,“喂,你别装死啊,我还没跟你算完账!”
毕聿无力地白她一眼,上前几步,打算打电话。
覃七弦手急眼快地一把抱住电话机,护在怀中,“你做什么?想叫帮手啊!”她才不会傻乎乎地坐以待毙。
这女人病得不清!
毕聿最后一次确信,按捺住熊熊怒火,一字一句说:“医院在哪里?”
医院?
上上下下打量他,覃七弦疑惑地眨眨眼,问道:“你……受伤了?”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宪法,恶意伤人的后果连我一个海外归来的人都听过,你不会不知道吧!”毕聿凝视她紧张过度而变猪肝的脸,心里畅快至极!懊死的!活了二十年所说的话,都没有今天一天说得多!
这女人——够本事!
“‘海龟派’了不起啊!谁让你私闯民宅?”覃七弦被唬得一愣,气焰低了不少。她念的是旅游专业,对法律常识局限于高中的那一点,若是无意触犯了哪一条,也许……是她不懂所造成的过失?
“电话!”毕聿压抑着半吼,太阳穴鼓起。他保证:覃七弦若是个男人的话,一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凶什么凶?”覃七弦吓了一跳,眨巴眨巴大眼,不满地噘着嘴,如同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在咕哝,“医院就在不远的地方,根本没有必要打120!”
毕聿逼视着她,好一会儿才松口:“你带路!”
覃七弦松了口气,精神同时又紧绷起来。他不是要讹诈勒索她吧!到医院当着其他人的面控诉她蓄意伤人,那就是跳进太平洋都洗刷不清!不过,这家伙的脸色和僵尸有一比,万一在她的屋里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一样麻烦啊!
终于在一次次思想斗争后,她握紧拳头,慷慨地说:“那……走吧!”
毕聿没有动地方,目光迥然地瞅着她。
“走啊,是你说去医院的,现在怕了?”她得意地扬扬眉,学生毕竟是学生,没有社会阅历,咋呼两下就被现实吓倒。
“我不想围着浴巾出去。”毕聿冷淡地说着。
覃七弦脸一下子红得跟蛇果不相伯仲。她忘了他刚从浴室出来,全身上下就只有一条浴巾,如果真的走出去,她的清誉啊……啊,好吧,她承认自己在外的名声早就被流言蜚语染花了,但是,没有人嫌弃多白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