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是母猫。”权弈河一本正经地说。
东方名人不顾猫咪龇牙咧嘴地抗议,又晃了晃手臂,一脸惊诧,“不会吧,我记得你家的是‘男’猫,怎么现在成‘女’的了?”
权弈河对他的“语病”习以为常,疲于纠正,伸手把可怜的阿福夺回来,放在膝盖上温柔抚模,“是你记错了,阿福一直是母猫。”
“就算这样,身材这么差,一定嫁不出去。”东方名人坏坏地笑了。
“嫁不出去,我养它。”权弈河好心情地为阿福理着颈上的细毛,“再说了,猫最多十五年左右的寿命,生来就该享福。”东方名人突然说句:“当你的猫还真好啊。”
“嗯?”权弈河愣了一下,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东方名人一伸懒腰,倒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望着他,“没什么,只是觉得当猫日子好,看它的肉就知道了,除了吃和睡,什么都不必担心。”
权弈河把他的腿从茶几上踹了下去,“你不是猫,怎么知道它过得好不好?我看是你日子太好,闲来没事,发感叹。”
“你怎么和段旭海一个口气?”东方名人拂了一下额前滑落的发丝,“恶毒!难得我回来看大家,都不知道好好慰劳我这颗久经漂泊的劳碌身心。”
权弈河差点喷笑出来,指尖一滑,猫咪脖子痒痒的,抗议地叫了两声,两只小眼瞪得溜圆。
“笑什么?段旭海本来就对我有偏见,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恶劣,我又何必伸着脸让人家打?”东方名人白了那只猫一眼,“不过,他有一点还算好,讨厌就是讨厌,摆在表面,至少让我看得清楚。”
“你是嫌她对你抵触得不彻底?”权弈河太了解他了,哪里会听不出言外之意?
东方名人不置可否,“你说的,我什么都没说。”
“阿婧没那么多心眼,别欺负她。”权弈河淡淡地警告他。
“哎呀?你没看出来,是她表现得惊天动地,不是我。”东方名人愤愤地申辩,“偏心偏到家的男人,不分青红皂白。”
“少在这儿胡闹。”权弈河一正色,“这次能待多久?”
“五天。”东方名人伸出手指,晃了晃,“可怜啊,我是劳碌命,五天后要再去韩国参加实业公司主办的中韩杯友谊赛。”“你不是乐在其中?”权弈河轻笑,“不管怎么样,记得看望老师,他一个人很寂寞。”
“你没事干吗不去多陪陪他?”东方名人眨眨眼,“妻奴,我越来越看不起你了,这点我和段旭海保持统一战线!”
“等你们都成家了,就会了解。”权弈河并不介意他的调侃,“夫妻之间斤斤计较,根本过不下去。”
“我?”东方名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冷笑,“怎么可能?不会有那一天。”
权弈河望着他,低下头,也想起了一些事,悠悠地叹了口气,目光偶然流动到墙角里摆着的棋盘上,月兑口而出:“下一盘吧?”
“弈河?”东方名人仿佛听到了什么世纪大新闻,双眼如铜铃般瞪大。
“怎么了,不想和我下?”权弈河挑起眉。
不等话音落,东方名人竟然已把棋盘端到茶几上,掀开了黑白棋子的盒盖,严阵以待。
权弈河哭笑不得,把猫咪放了下来,也正襟危坐。
东方名人的指尖滑过棋盘冰冷的表面,不着痕迹地打量,发现没有一点点灰尘,忍不住大笑,“没事还是抱着棋盘不放吧?不然,怎么一点灰都没落?”
“打扫房间,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权弈河淡定地解答,“你可以四处看看,我不会让家里的任何一个地方堆积灰尘。”
“家庭主男。”东方名人冷冷地说,从侧面看,那纵横十九路的棋盘闪耀着光泽,岂能是打扫卫生时擦擦而已的结果?
权弈河没有理会他琢磨的表情,径自两手捻子,飞快地把一盘满满的棋子在棋盘上摆了出来。
东方名人吃惊地盯着他优雅的手指,喃喃道:“你看了那场转播?”
权弈河一抿唇,“怎么可能不看?”继而,“啪”的一声,落下最后一手棋,完整流畅地把“棋圣战”的全局复盘下来。
东方名人唇角微微一勾,“你觉得这场棋,如何?”
权弈河抬头,凝视着他颇为自负的表情,轻轻吐出两字:“一般。”
“只是一般?”东方名人不以为然地撇撇唇,“你知道韩国最权威的《围棋周刊》怎么评这场比赛的?”
“他们说,这是一场世纪大战,别开生面。”权弈河一敲棋盒,“媒体是为了做宣传、为了招来更多Fans关注,特别美化比赛,你身为业内人士,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我还以为你不会为此沾沾自喜。”
东方名人略一沉吟,手指一点棋盘,“请指教。”
权弈河见他摒弃了吊儿郎当的态度,恢复了在棋场上了肃然,这才有了一丝浅笑,从那一招“次手天元”开说,一步一步把自己的想法转达给棋盘对面的老友。
这一幕,让东方名人有了一种时光回溯的错觉,仿佛两人又回到了学生时代,那个无忧无虑下棋的岁月,久违得令人恍惚。
悄悄透过厨房纱门窥视屋内举动的崔婧抓着砧板的指节泛白,心里怦怦跳,她听着清脆的落子声,以及他们俩之间偶尔的几句对话——那是她完全无法插足的世界,疑问冒头:到底为什么权弈河要放弃职业棋手的身份?他明明具有和东方名人不相伯仲的势力啊!
她看了许久,默默绕过客厅,回到属于她的实验室。
这个实验室是当初他们买房子前就约定好的,专门辟出来给她的工作用,所以,除了整整齐齐的简易实验仪器以及书柜上的几本书,什么家用物品都找不到,甚至连暖气片都给拆了下来,冷冰冰,没有一丝其他房屋内该有的温度。手指一一滑过试剂瓶,她趴在桌子上,盯着瓶子上的标签,脑子乱哄哄,不知道过了多久,昏昏沉沉,竟有些迷糊了。
权弈河送走东方名人,进实验室,看到她蜷缩在桌子的一角睡着了。
他满怀宠溺地伸手抱起她,刚走两步,觉得头部抽疼,一阵天旋地转,双臂发麻,差点松开了怀中沉睡的女子,吓得他一身冷汗涔涔,赶忙咬紧唇,借助一阵阵刺痛来使自己保持清醒。许久,那突发的疼痛酸麻过去,渐渐恢复正常,他吁口气,抱她回到卧室,轻轻放在床铺上,盖好被褥。
他刚要起身离开,便为崔婧一阵低低的呓语止住脚步。
“弈……弈河……坏猫咪……臭东方……”
权弈河仔细听了听,莞尔一笑,在她唇上柔柔一吻,“傻瓜。”
崔婧的唇上有了压力,下意识地伸出舌头一舌忝,立即被舌尖那股血腥味刺激醒!一骨碌翻身起来,她眨眨眼,拉近权弈河的脸庞观看,惊叫道:“你的嘴唇怎么流血了?”
权弈河没想到自己偷香惊扰了她,正想撤退,已然来不及,只得随意抹了抹唇上残留的一丝丝血印,笑道:“刚才说话太快,不小心咬破唇,没事的。”
“你和他有那么多话要说吗?”她心疼地从枕头边撕了点纸,小心翼翼沾他的唇,纸巾很快殷红一大片,刺眼至极。
权弈河淡淡地笑,“好久没见,是有不少话说。”
“他走了?”崔婧跳下床去翻抽屉,找寻止血药膏。
“走了……别忙活了,这一点皮肉伤,很快就会好。”他轻笑,“我又不是玻璃女圭女圭,随便碰一下就会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