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苗奉月一咬牙,“君玄龄,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泄漏太子殿下的机密?"
“我没有泄漏。”玄龄淡淡地说:“风大哥在六扇门多年,洞若观火,他猜到罢了。”
区区“舆图换稿”四个字,有很多种可能性——她从没有告诉他一个字,是他自己猜出的。
她的男人并不是表面上那样粗犷的鲁汉,而是心细如丝,往往能看到更深的地方。
他是她心中的骄傲!
萧如瑟笑眯眯地道:“如何?还不闪边?"
“想走?没那么容易。”不知何时,拜月教主出现在众人面前。
玄龄踏出一步,跪下来,“姨娘,我娘的路由她自己选,虽然短暂,但快乐、无悔,请你尊重她的选择。玄龄不是苗疆人,我生长在洞庭湖,苗疆虽有美丽的‘苍山雪,洱海泪’,终究不是我的家。我就是死了,魂魄也要飘回君山岛。”
“你是迷昏了头!"拜月教主气忿地斥道:“那君万浪若真对你娘情深似海,又怎会在她死了不到一年,就另娶新欢?苗疆好男儿多的是,你随便选,为什么要重复你娘的路?不行!本座绝不允许你离开!"
“不是的!"玄龄急切地说道:“我爹很爱娘,他娶二娘完全是我娘的意思!我娘临终逼他续娶!姨娘,一个将要死的人,你会忍心拒绝她?尤其,爹对娘的感情深入骨髓,他绝不会做有背我娘意愿的事!"
“好咽!他倒是情愿接受这个甜蜜的任务。”拜月教主一瞥风烛,“你娘的事我不管,也太迟了!但是,我不许你跟他走!你跟着他只会是死路一条!"
风烛抽出涤凡剑,目光如炬,“拜月教主既不肯罢休,按江湖规矩,三刀六孔。若我挨得,恩怨情仇一笔勾销,你看如何?"
江湖之中,无论是中原,西域、塞北还是苗疆,都把“三刀六孔”奉为不成文的规矩。若有化解不开的恩怨纠葛,那么,只要能忍受下剧痛,就不会有人再去为难你。然而,千百年来,在这个规矩下,不堪忍受痛苦而死的人多如恒河沙数,挺过来的铮铮汉子屈指可数。
“三刀六孔?"拜月教主一脸不屑,“好大的口气!"她不信有人能忍受下来那种酷刑。
风烛不待她话落,身上立刻多了三个血洞,且深入骨髓!
“不要——”玄龄去拦已来不及,只能牢牢握住剑刃,拼死往外拔。鲜血自她的掌心喷出,与他的血相汇,染红了光芒四射的剑身,散发出阵阵血腥。
“如瑟,拉开她。”风烛沉声命令。
“我不走!"玄龄凄声道:“你说过——永不负我!"
“我没有负你。”汗如雨下,他咬牙道。
萧如瑟也是一惊,她没料到那个性如烈火的师兄会用这种疯狂的方式跟拜月教主谈判。
太冒险。
她刚要去拉开他们,就觉得颈子一僵!
有人暗算她?!
出乎萧如瑟的想象,月刹自后转过来,冰冷的洞箫若闪电般抵住她白皙的脖颈。
“月刹!"突变来得太快,风烛措手不及。
“呵呵。”小道上来了一架双人抬的软轿,上面雍容华贵的男子优雅的浅笑,但这笑声在夜幕的林中显得阴森恐怖。
“殿下。”月刹挟持着萧如瑟,突然毕恭毕敬地开口。
“干得不错。”男子的软轿横在几人中间,悠然道:“八年来委屈你了。从今以后,准许你回本王身边。”
“是。”月刹眼都不眨一下,回答得很利落。
男子瞅瞅其他的人,慢条斯理道:“你们不需奇怪,月刹生来就是本王的人,他——自然听令于本王。风烛,你的胆识和功夫本王清楚得很。若您能归降,大闹苗疆的事,到此为止。”
风烛冷笑道:“几年前,我就该想到,太子歧不是一个被轻易击毁的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原来——月刹是你安排在皇帝左右的眼线。真难为他一直忍辱负重啊。太子也算是煞费一番苦心,趁京城内乱党之争日益严重,就在这四境内暗中集结人马。看来,时机到了?"失血过多,他的脸色越发苍白,“太子未免太高估风烛。我一个小小的六扇门捕头,不值得你大费周折地设计。三刀六孔,伤我心肺,恐怕日后武功难保,太子要留一个废人在身边吗?"
男子不介意地耸耸肩,“当初,有故人为本王卜卦,说欲成大事,需从四人下手。”嗓音一沉,“第一卦——风行水上,占卜的人就是你——风烛!"
“闹了半天,殿下是要洞庭湖的水师。”有一人负手而立,在不远的卧牛石上望着他们。
“爹!"玄龄惊喊道。
君万浪淡然笑道:“若非我觉得事有不妥,悄悄跟着烛儿他们来到苗疆,还不知会闹到何种地步。”朝轿上男子道:“若殿下愿意以次交换,君某愿献出舆珏令,献上八百里水域。他日殿下进兵,定然亲自带兵助阵。”
“不愧是君万浪,老奸巨猾。”男子嘿嘿笑道,漂亮的十指交握胸前,“待我进兵中原,大事已定,你就不会冒着‘悬之又悬’的危险与天朝对抗,是吧?"
“天朝水师十有八九出自洞庭教化,届时由君某亲自披挂上阵,事半功倍。”君万浪朗然说道:“权衡利弊,殿下会觉得吃亏吗?"
“爹,你怎能把辛辛苦苦的基业让给他?"玄龄心急如焚地对父亲喊。万一事有不成,那要抄家灭门的!
“区区洞庭湖,若能换回我的女儿和女婿,值得。”君万浪不为所动,“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洞庭湖的弟子何该磨练,君某人愿在太子殿上下注。不晓得——”
男子抬头,眼眸一闪,“既然,风烛被‘三刀六孔’伤得无法复原,本王自是不要废人。如此,你我的交易就这样定下。”说着朝拜月教主等人与月刹一挥手,“让他们走!"
“殿下!”拜月教主和黑苗圣姑心有不甘。
“别让本王再重复。”男子面色一凝,已露不悦。
“是!"纵然再不情愿,也不敢惹怒他,拜月教主和黑苗圣姑以及月刹同时让步。
君万浪把怀中的舆珏令掷给男子,上来与玄龄同时扶住快要支撑不住的风烛,与萧如瑟一同离开是非之地。
待他们走远,拜月教主才说:“殿下甘心放了他们?"
“无所谓。”男子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吐口气:“那‘风行水上’的本卦,是上‘巽’卦下‘坎’,推波鼓浪,势不可挡。本王只说从那四人身上下手,并未说一定要得到那四人。反正,风烛如今武功不保,便是走了亦不会对本王造成威胁。”
原来如此。
“月刹,你的眼睛怎么了?"
男子的问话使拜月教主和黑苗圣姑注意到,紫袍的月刹自松开萧如瑟后就一直低着头,其扬脸的瞬间,他们俩才震惊地看到月刹的双眼紧闭,眼皮上扎着两根毫不起眼的金针,血丝从他的眼眶一点一点落下。
“好泼辣的女人。”男子呵呵浅笑。
看来,又有好戏揭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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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烟波浩渺的洞庭湖。
落日时分,小绑内传出君玄佩惊天动地的叫喊。
“你有没有搞错?再有几个时辰龄姐就二十四了!你到现在都想不出法子救她,当时竟敢跟我姐夫夸口?"
唐孤鸿好脾气地拉着她安抚,“佩儿,别吵,你会影响到小泵姑的诊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