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半点征兆,没有片言只语,一夕之间,他如同弃儿般被遗弃。
而报恩的信念,在猛然警醒的此时才知道自己甚至连恩人的具体名讳也不知道,更从未看过他的真面目,纵是相逢应不识,如同空谈,可是他永远不会忘,短短的一个月,却成了他今天辉煌的基础,他的人生因此而变,也让“秦公子”这个简单的称谓所代表的永远烙人他的脑海与信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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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外城的悦朋客栈,是过往旅客必经之地。
客栈之地少不了说词相曲之类,最常见的是一名半瞎不暗的老头子拽着拉弦的小女娃,讲述一个个赚人热泪或哄堂大笑的悲喜情事,说得好的,不愁没人捧场。
此时说书老头正口沫鼻涕眼泪齐飞地讲述一个苦情故事,说到“烟雨凄迷,万里名花凝血泪”这一段时,哭弦拨得叮叮响。
“只可怜那闺女,大姐瞧似清莲作蒲柳之姿貌胜西子,却遭雪压霜欺,玉颜青惨;二妹英华毕矛暗叹声好似巾帼女英雄却哀莫大于心死碧落黄泉;三妹桃李娇艳可叹红颜薄命万水千山身似飘零燕……”
“说书佬,这唱词怎么听着耳熟啊?”一名打城里面出来的客人一把泪一把涕地问道。
“咳,你从城里来的,终于听出来了吧?”说书佬没空回话,倒是饶舌的店小二端着茶水伺机挨了过来,贼兮兮的样。
“听出什么呀?”旁边客人好奇哦。
“说书的内容呀,不懂,那没关系,我告诉你们好了,反正这事呀,城里头早传遍了……”
“究竟什么事呀?”有人不耐烦地打断。
“上年腊月时,咱洛阳城的石府不是娶进了三位夫人吗?这曲儿呀,就是根据那三位夫人进府后的遭遇编的!”
“啊,等等,你说的可是洛阳第一富的那个石府啊?”众人耸然动容。
“可不是,这位客官瞧来是有见识的外地人,但你想象得出咱们的首富大老爷竟是虐害妻妾成狂的禽兽吗……’
“一派胡言!”东北角桌上一身身材魁梧的汉子怒眉拍案而起。
“会有传遍的胡言吗?都编成俗俚曲儿了哩,好哇好哇,你难道不敢坐下来听听店小二说那三位夫人究竟什么遭遇?”
魁梧汉子同桌的一名身傍小算盘的老人带着异样的笑,好声好气地对店小二说:“小二哥,我们对那三名红颜薄命花的命运好奇得很,这等新鲜事还不知道,恐怕进了城教人问起还会被嘲笑孤陋寡闻呢,你说说好吗?”
店小二咽了咽口水,这一桌的客人除了刚刚出声的两人,还有一名相貌威严的老者和两名年轻公子,并不他们的衣着特别华丽富贵,而是这一桌客人所流露的气势与各人脸上异样的表情吓到他了。
“我说说没关系,反正不是我捏造的——”
“那你还不快说,我的九妹究竟怎么样了!”挨近干瘪老者的青年人青筋暴凸地冲出来,凶狠地揪住店小二的衣襟。
“我说我说!鲍子请先放手……”
“浑小子,你放手。”干瘪老者喝道。
年青人一松手,吓了一身冷汗的店小二猛退几大步,预先拉好安全距离,“我不知道你的九妹是哪一个啦,但听人说,嫁人石府的三位夫人,一位因为不堪石老爷的虐待而上吊自杀;一名自愿沦为下堂,月兑离石府;另一位呀,现在还在石府躺着,奄奄一息,听说是因为日前莫名其妙被推下了水,人人都在怀疑这是石老爷……”
那名身携算盘的干瘪老者倏地狠狠拍了下,面容扭曲地捉住对面老者衣襟,吓断了店小二的陈述。
“好哇!就知道天下间没这么好康的事,编一套报思的鬼话,原来是想骗我们爷儿俩到石府为女儿收尸吗?”
“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另一年青人赶忙说。
面貌威严的老者巍然不动,铁青的脸色好不到哪里去,“我们没有说谎,亲家老爷放心,我们这就快马赶回去,真如流言所讲的,我冷熙祥第一个不放过石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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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崖的剑器阁一向是外人止步,亲者就算是关叔秀都要经石崖首肯才敢进人,如今住进了一名女人,可见她对石崖的重要性。
“崖大哥为了你,居然做了这么多……”低低的话声撒下悲伤的因子,在房间之中久久不散。
萧韶九虚弱地睁开眼,看到黯然退开的身影。
陌生的摆设,阳刚化的线条,并不是她原来呆的地方,头痛欲裂地,风寒过后仍有着后遗症,轻嗑了声、身边传来了惊喜的呼声。
“小姐醒了,敲冰,小姐终于醒了!”
“太好了,我这就去禀告姑爷,姑爷他可担心死了!”
“我睡了好久吗?为什么我一点记忆也没有?流丹,这是哪里?”
“姑爷的房间啊,你睡了两天,下水后不能及时吃药,又感染了风寒,真是吓死我们了,还好你挺了过来。”
脑中“嗡”的一声,记忆如潮水般涌了来,“姑爷他看到我发病的情况,问了什么吗?”
“他问了,问了你的病。小姐,先喝点粥吧,你已两天未进米粒……”被萧韶九更加煞白的脸吓了一跳。
“这一天终于到了啊……”她失神地呢哺。
“什么这一天啊,小姐,你可别病了,再病下去可不得了啦。”流丹心急地说。
她无言地张口吃下送来的食物,但没几口便没胃口地摇头挡掉,沉吟了下,“刚刚是关凌霜吗?她怎么了?”
“她?没什么,但听说府里正打算着她的终身大事呢,姑爷为关姑娘挑了好几户人家,她横竖在今年里必须嫁出去。”
“难怪……”难怪一向意气风发的她会憔悴了那么多。
“她的气色可好些了?两天来她连粥都喂不下去,终于醒了,快些下去吩咐厨子做些她平时爱吃的东西。”外头惊喜的男声说。
萧韶九微微一颤,侧身闭上了眼。
门依呀一声,一脸喜色的石崖进了来,在看到依旧睡着的萧韶九时怔了怔,轻声问:“不是说醒了吗?怎又睡了?”
“小姐她……”流丹呐呐的。
石崖挥手让她下去。
床上的她,苍白而虚弱,疾病消耗掉她所有的体力,使她看来美丽却赢弱,他低叹一声,轻身走过烙下一吻。
她的身子微震了下。
那一夜她痉挛的模样成了他可怕的梦魔,见她抖,立刻拉开了些许距离,“你醒了,怎不睁开眼看看我?”
他的声音温柔又异样,终于知道她有令人嫌弃的恶疾,他是怎样想的?他的温柔是在怜悯她吗?“不,我就这样和你说会话。”
“那……我坐过来——我要搂你了。”石崖怕惊吓到她,一句解说一个动作。
她闭着眼,紧紧地窝入他怀中,“我的病,一直是爹与我两人最大的心结,这么多年来,爹为了我极端节俭,散尽千金寻求名医良方,做尽了一切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我这样说,也许你不会相信。”
“我相信,岳父是一位可敬的慈父与长辈。”
她一怔,石崖就算对那段受错待的过往不再索怀,也不该对爹有这么高的评价才是。这话,他不是说着好听的吧?看不到他的神情,宁信所听到的是他最真挚无伪的声音,“娘有我的时候,爹曾在盛怒之中推了我娘一把,导致娘差点流产,之后生下我这不足月的早产儿,从娘胎里便带着满身的病,而我爹便固执地认为我的病是由他一推而造成,娘后来因意外去世后,爹本可再续一房传萧家的香火,可他没有,他要将一切都留给我,包括他的家产及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