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的相处,他对萧韶九自初初的惊艳到现在无法自拔的好感,怎么忍心看着她遭受伤害而不仗义执言?
他想道:“师兄,你怎么可以这般对待嫂子?别说你将她丢在驿道的冷情行径,就是你粗暴的行为都让人看不过眼,我一向敬重你,但这件事连做师弟的也忍不住要指责你。”
“她是我的女人,我如何待她,你这外人多什么嘴?”石崖紧握了拳头,怕自己会一拳打过去,女人是祸水,确实是,这个女人已经搞得他晕头转向,时时控制不住杀人的。
“你们别吵了,我很累,可以进去了吗?”萧韶九皱眉说。四周围观的人们个个目瞪口呆,想也知道有多诧异两名大男人的倒戈相向,居然火性一卯起便不顾忌场合,而她,真的很讨厌被人当戏看的感觉。
莫名其妙的小争执得以暂时熄火,揪着心的一群人总算松了口气。
远远地,她看到诧异得呆住了的关叔秀,也不过是少抹了一层粉,月兑去一身艳红而已,有必要讶异成这样吗?他的身后又憔悴又凄楚的岂不是庄日研?很难得的,她身边居然没有关凌霜的陪伴。眼光想转移至别处,但身子已给石崖拖人怀里,这是什么状况?原谅她忽然有了想笑的冲动,好借机娱乐自己。
善良无辜又万分好奇的老百姓正期盼石崖能停一停,甚至发表一通感言好为他们解惑一番呢!但显然石崖没有做善事的癖好,径自将她搂往虞香阁,开口说话时她已被置于软榻之上。
“这是你所制造的假象吗?你成功了!因为有一副柔弱的面孔,你轻易获取了所有的怜悯,所有人都认定是我石崖在欺负你,虐待你。”
“我没有。”
“没有?不过十几天而已。身边立刻有捍卫的护花使者,你该得意的,还说不敢?”
她看了一眼他冷怒的脸,别开头,“石崖,如果只有伤害我才能让你平静的话,你休了我吧,事到如今,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休想!我得不到你,别的男人也休想,连多看一眼都不行!”一想到别的男人可能取代他的位置,他的理智便教尖锐的怒火所淹没,他不会让那一天到来的!
“身似流丝,命如飞絮,萧韶九是命薄之人,娶了我真是一宗划算不来的生意。”
“恐怕是你有了投奔的胸膛了吧?在这种情况下,我放手才是糊涂透顶的事,不可能!”
“随你这么认为也好,反正……等你哪一天想休我,就休吧,我不会有怨言的。”她在等,等他终于知道自己的妻子身患恶疾,恐怕到时他甩开她还怕来不及呢!
他闷怒不已地站起来,气她一再说出要离开之语,“好好梳洗一下,今晚到大厅用膳。”
她顿了顿,咧开笑:“石府的家宴一向没我参加的分哪!我这名不受重视的女人既没有子嗣,也没有做什么大功德好抬高身价,不怕有人非议吗?”
“不要一脸漫不经心的表情!”他斥道,忍住吻她的冲动。
不碰她,这是他所承诺的,天杀的他居然头脑发热地说了那种浑话,又该死地放不开她,“我承认,在你进府时是我没尽到丈夫的责任。但我保证今后一定会好好待你,如果你曾为自己所受的忽视有所不平的话,我会全部弥补还你的。”
“不用了,这样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谁说没有?记得刚开始你一见我就抖,但现在你能平静地与我相处,甚至敢惹我了,滴水能穿石,总有一天,你会甘愿将整个身心交给我,那是我想要的。”
她喘口气,几乎在他的严肃正经中失神,这不是他该有的模样啊,他们不是应该“相敬如宾”了吗?
“原本以为绝情的对待可以抚平我受拒绝的怒气,但很快我就发现那真是蠢透了的做法,丢下你,却让自己置身于煎熬之中,没有得意,只有懊恼。”特别是在接到轩扬的那封信,而她又迟迟未归的情况下,想到的竟是放下一切去找她。他放不开她呀!
“你……”她整理好的冷静被他真情的告白击得七零八落,眼里的泪意告诉她自己再无法置身事外了,怎么办才好呢?
“我低头了,你呢?是否也该为我让一让步?我不要求别的,只希望你好好地当我石崖的妻子,石夫人,别再试图用出格的举动惹人反感,不要再作贱自己了。”’
作贱?真是贴切的形容,命运这东西真是奇怪,辛辛苦苦地作贱,结果反将自己推人石崖的怀抱,未来会怎样呢?
避它呢!
飞蛾扑火壮烈的地方在于它不顾一切的痴傻,如果说她最终将落得悲剧收场,那么何不将它当成竭尽生命之前的璀璨听从心底的声音,她喜欢眼前的男人,眷恋他的怀抱及气息,光是这个理由,她就不该将所有的温馨美好都浪费在争执或低落愁惨上头,那样真的很傻、很不值得。
眼里仍闪着泪花,但愁已去,她笑开唇瓣,第一次主动窝人他的怀中,“石崖,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喜欢到让她竟有了与一个人厮守的渴望了呢!
生命的分量也益发沉重起来,但愿呀,但愿人长久……
第七章
她说她喜欢他……
喜欢?是他那种喜欢吗?他还没奢望好运会掉到他身上呢。她怎么淬不及防地在他耳边说这一句?还是他根本是听错了?
“石崖?石崖!”
还是她根本是在逗他?天知道他有多渴切着从她嘴里听到这句普通的话,渴切到乍听之下完完全全地打乱项理智……
“石崖!你究竟在听我说话吗?!”在终于发觉到石崖的心不在焉后,首座之人忍不住发话了。
“义父,你说了什么?”他一怔,问道。
“我想让你解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那萧家的女人出现时会摇身一变?你确定这不是她的另一个阴谋吗?自从早些日子琅儿居然为她说话之后,我这心一直不踏实,如今见你这副痴迷狂热的模样,更印证了我心底不好的预感——这女人……”
“义父!’石崖打断了他。他倒希望萧韶九对他是有所求呢!他把一颗心呈现在她面前,金银财宝、名分地位,这些身外之物更不必说,可是她不要,甚至已做好下堂的打算。他想不透她奇怪的小脑袋瓜里究竟装了什么心思,固执地将所有一切推往绝处,说她这是悲观吧,某些时候,她旷达淡然更甚释家牟尼,每时每刻,总在努力让自己快乐……
“少夫人来了吗?”眼光忍不住一再探问门口。
“来了不过……”
“不过什么?”他面容一整。
“老爷子让二夫人也来了……”话音刚落,两条白色人影同时出现在大厅门口。
是萧韶九和庄百妍两人。
庄百妍自小练武,步伐自然是大步流星,尽避她将脚步放缓得如同龟爬一般,仍无法达到莲步寸移的模样,两人一左一右同时出现,她却比萧韶九快了好几拍地一脚迈人厅里,一迈之后才惊觉自己该跟在萧韶九后面才不致失了礼节,一时尴尬地僵在那里,而萧韶九则在丫环的搀扶下掀起一边裙瓣,柳腰轻移,优雅而自然地迈了进来。
庄百妍脸一下刷得通红,那是自惭形秽的卑怯。
可是没人注意到失措的庄百妍,因为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萧韶九身上,惊艳的,不敢置信的,疑惑的……
交织成诡异的汹波暗涌,萧韶九笑着福了一福,并不意外关泰山一声冷哼别开了头,她的眼光定在石崖身上。